那蛟龙颔首,也未说什么感激的话,只拿眼瞧后头仍一脸错愕的吴瓶儿:“你本是见过世面的,怎又这般怕我?”
吴瓶儿这才苦笑道:“我道你也是穿来的,怎就成了这模样?”
蛟龙头上一对牛耳微微一颤,呵出口气道:“我本是被菩萨收到座下的一条蛟龙,去凡间历劫时遇了他,也便是你出生那时候……我枉费了一段姻缘,却又念念不忘,便跳了乾坤盘,回此处寻他。”说着看了眼怀里那仿佛睡去的人儿,“怎料竟又生出这些个冤孽,犯了杀戒,触了天条,怕是时日无多……”
这话,引得三人都是唏嘘,那蛟龙沉吟片刻后又道:“我该是中了计的了,那人趁我狂性大作,偷了我的乾坤袋。那里头有能招魂的楠木,也有我千辛万苦自蓬莱取来的锁魂犀……为了逃过天庭的法眼,当初我将法力都散了,只留下些封在你们见过的金酒器里。如今,用得只剩下一只杯盏,招魂断是不够的……”
听了这话,江彬与正德皇帝对视一眼,心道果真如他们所料,是有人从中作梗。
“宸濠身上无外伤,也并非溺死,死而不腐……你们可有寻着些蛛丝马迹?”
正德皇帝听他问这个,便将这前因后果都说了。
“那人是谁?”蛟龙语气中透着顾急切。
正德皇帝摇头道并未见过,遂取了之前汤禾画的画像递到那蛟龙跟前。
蛟龙端详半晌,也不曾记得这人。
江彬看了眼蛟龙怀里那已合上眼的尸首,想起那日他浮在水面的惨淡模样,忽就插话道:“那是我叔父……”
几人俱是愣住,齐齐看向江彬。
江彬别开眼道:“他名江梓卿,宣府人,我父母走后,便是他将我养育成人……我为官后,他便离了宣府,再未见过。”
正德皇帝与吴瓶儿并不曾听过这说辞,如今知道了,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倒是吴杰,心里念着招魂的事,便问江彬道:“你可知那处能寻得他?”
江彬搜肠刮肚,竟一时间想不到任何江梓卿会去的地方。
自幼,江梓卿便陪在他身旁,不曾离开半步。除了宣府,他几乎哪里都未去过,也未见他有什么故交……
“如今我也是无法,若他真搀和了此事,必定与夺我乾坤袋之人脱不了干系,他也未必就是个凡胎……你且带我去宣府走一遭如何?”
江彬心中也是疑云窦生,对于江梓卿,他知之甚少,若有吴杰陪着,或许能知些别的。有了这心思,便去看正德皇帝,正德皇帝摆摆手道:“你且去罢!”又向吴杰道,“宸濠留在我这处便是,生时我保不了他,如今,我定不让人动他分毫。”
那蛟龙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也不过是泥菩萨过江,我那还敢交与你?倒是这瑶池,不是谁都可入的,将他留在此处,又有我一成法力护着,才更放心些。”
正德皇帝道如此也好,便定了此事。吴杰道,要再修养一日才可启程,江彬、正德皇帝与吴瓶儿便不再扰他,先回南昌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