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要是把人看紧点就好了,让人出去淋了这么一趟雨,害得人生病。看着病床上脸上依旧布满不正常红晕的居安,严泽封懊悔的情绪几乎达到顶峰。就这么坐在病床边,盯着居安看了半夜。明明医院里有的是护士盯着,他还是担心自己一个不注意,居安又出什么事情。直到后半夜,居安的烧退了下去,医生来看过之后说没问题了,才稍稍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来,居安却开始梦呓不断,像是被梦魇住了一般。看着在床上不停说着胡话,不停流泪的居安,严泽封一颗心再次紧紧揪起来。像是有人狠狠捏了一把一样,又疼又酸。“安安,安安醒醒,你怎么了?”“别哭,是梦,都是梦而已!我在,我在呢!”严泽封害怕碰到针头,从另一侧上了床,将居安紧紧抱在怀中,不停地出声安抚道。却骤然听清了耳边的一句呓语。“封哥,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严泽封整个人彻底怔住。呓语“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我错了……”“你……回来……”……耳边的呓语仍在不断,严泽封却仿佛被人定在了原地一般。分明是他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即便是因为感冒发烧而变得不如平时清凉,他依旧分辨的出,这是他的安安在说话。可是为什么安安说的话他听不懂呢?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明白,为什么合在一起他却不明白其中深意?为什么要说自己错了?为什么要用这么卑微的语气说这挽留的话?是对他说的吗?可他一直都在,他从没有离开……不,他离开过。他曾经丢下过居安。可是他以为居安是不在意的,甚至对于他的离开不为所动。原来竟不是吗?怎么会不是呢?严泽封一直以为自己当初的离开对于居安是没有影响的,甚至觉得自己的暂时离开对于居安来说是让人松了一口气的事情。可是此刻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吗?“安安?你……你在说什么?你……在让谁别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样的侥幸心理问出这个问题的?或许,是他听错了?又或许,居安其实是在挽留别的什么人?虽然两种结果他都无法接受,但至少让他知道,居安的痛苦不是他带来的。居安也不知道是听到了严泽封的问题还是没有听到,依旧在梦中胡言乱语这,说话颠三倒四。一会儿喊着不要走,一会儿又突然语气发狠地喊着滚。严泽封的一颗心随着他的呓语七上八下,一刻不得着岸。只能紧紧抱着怀中人,不让他因为动作过大歪了手上的针头。又折腾了一会儿,居安在严泽封的怀里渐渐安静了下来。鼻尖嗅到熟悉的气息,不自觉地朝着严泽封的怀里挤了挤。另一只没有插着针头的手下意识抓紧了严泽封的衣襟。“封哥,你回来吧,我不喜欢你了……你回来……”严泽封骤然瞪大双目,心脏疼到止不住颤抖。咬住自己的拳头才抑制住自己险些脱口而出的低吼声,直到尝到嘴里的血腥味,才缓缓冷静下来。“你……”他声音嘶哑的厉害,想说什么却全部堵在了喉咙里。心头梗的厉害,仿佛一开口弥漫出来的便是鲜血。他低头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居安,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即便睡着了也仿佛充满了不安,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仿佛这样才能让不再次丢了他的封哥。严泽封从未有哪一刻有此刻这般心痛到难以自抑,像是被人拿着刀一块块剜下心头的肉,片片凌迟不过如此。而拿刀的人是居安,他不能喊痛,甚至不能让居安知道他痛。因为他突然发现,他给居安带来的痛苦更多。仅仅只是几句呓语,却让一些被灰尘掩埋的过往重见天日。而他才发现,在那段被灰尘掩埋的过往底下,究竟还藏着多少他不曾见到的创口。严泽封一直以为这段感情里,他才是付出更多的那个。他也想过,就算居安不喜欢他,他这辈子也要跟居安绑在一起。否则当年他为了居安付出的那些隐忍又算什么呢?他曾经甚至偏激地想过,如果居安真的不愿意跟他结婚,他就算是绑也要把居安绑在自己身边。哪怕居安会恨自己。只是后来回国后再见到居安,他到底是不忍心伤害自己深爱的人。所以他给了居安选择的机会,如果居安坚持拒绝结婚,他最终还是会选择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