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凉关林至渝在房子里,关上门前他转过身又对林至渝说。
“你妈不傻。每个人的出生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上帝扔骰子,谁知道你是六还是一。”
“还有,你妈归我管。不喜欢这个家就滚出去。”
后来林至渝跪着和宋轻轻说对不起,性子也没以前那么傲了。
宋轻轻摸着他的头笑着说:“没关系。你是我的孩子啊。”
他想,他或许明白父母能走到现在的原因。
因为包容。
五十二岁的宋轻轻此刻坐的位置是春花路城市规划已修建运营的商场木椅上,树坛里种的观赏性的枇杷树。
以前小红凳的位置重合,她有时坐在这里看那棵树。老了身子骨的确不行,走几步就开始累了。
她习惯早晨七点出来,一直沿着南北街走。仰着头对比记忆与现在的不同。路更新更黑没有水坑了,高楼大厦平地起了,叫卖声没有了,桐花巷改名为春花路商业街。
宋轻轻坐着,睁着眼露着两个酒窝放空思绪,仿佛她还是二十六岁的人。
树干枯色,树叶翠翠叠叠。早晨刚下了雨,潮湿的地面和润湿的泥土吐出雨息。落叶用完美的姿态优雅离别,像人在落幕时深深鞠躬。
往日那些生死交关的故事。在春日里硌刺,于冬尽时温和。
众树感受春雷滚滚、听闻滂沱大雨、遭受寒流侵袭,再接受阳光施舍,于是长高一点、长壮一些,再干枯僵毙。
这份规律,人与树没有不同。
美好的早晨,从空无一人雨后的静开始享受。她知道自己是名过客。
宋轻轻闭目嗅听宁静。鸟声入耳的一分钟,她察觉到有人缓慢地坐在她的身旁,苍老的手紧紧握着她的。
她笑了,她知道那个人也会笑。
这美好如婴儿的早晨。
好巧,你也在这里。
番外三
她总在那儿等他。
等一个眉眼温柔又孤僻的少年。
她伸出手,他一定也会紧紧握住她。
然后,他们开始逃亡、奔跑。
向着东方。
昏黄的灯花,喧闹的人群,单薄的碎花衣。
她开始有了重量,食指牵着他的衣角,由他去天涯海角、地老天荒。
他会弯下腰,用世上最温柔的声音说:
轻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