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继戎可不管有负皇恩的校尉大人背地里是不是以泪洗面。他简单粗暴地解决了这桩麻烦,只觉得通体舒畅神清气爽,做起事来格外得心应手,纵然这几天因为大军交接种处事宜而多出不少事务,他料理起来十分迅速到位。
皇上委派的其余将领看在心里,多少生出赞赏。当然这几天随着方真的办事不妥,关于周小王爷的某些个令人扼腕的不甚光彩嗜好的传言也甚嚣尘上,让众人在心悦诚服的同时又难免有几分叹息——至于让周小王爷回头是岸改邪归正如何如何的,倒不是没有人可惜周小王爷大好人才走上邪路因而挺身而出。
几个或胆大或好心或好事的也算见过世面的沙场战将,最后都一个个都面无人色地铩羽而归之后,早就知道周小王爷威武霸气简单粗暴与众人不同的名声在外的众人也觉得在情理之中,大家伙也就息了劝说周小王爷的这门心思。
旁人没法管教周小王爷,转而自我安慰地想到,周小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合当让皇上去头疼去管教,为人臣子为皇上分忧是理所当然,但插手他们兄弟俩伯家务事就太不应该了,这么一样也就心安理得起来,只是少不了要给皇上上封密信,或直白或隐晦地奏明此事。
大出风头的当事人却比谁都镇定,压根不把别人的诡异目光和背地里的小声议论当一回事儿,照样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做事做事,那态度坦然自若得叫人牙痒。
如此过得两日,时未辰从哨卡递来消息,道是那两位京城来的贵客水土不服,让白庭玉先护送他两日回来。
周继戎想起前两天‘水土不服’的某位校尉大人,对着水土不服这几字不由得多咂摸了两下,只是这信是时未辰匆忙中写就,寥寥数语十分简单,倒也琢磨不出是否别有含义,不过白庭玉回来倒让他十分高兴。
想想这几日传得托了方真的福,全寒州城里不知道他那点儿事的人也没几个了,周继戎索性也不遮遮掩掩,掐着白庭玉的行程,当天早早处理完事务,明言自己下午没空,然后毫不掩饰地一直跑出城门外去接人。
周继戎原本还带了方真和几名侍卫随行。不过出了城门之后,他一点儿预兆都没有地一个唿哨,身下的馒头得令,精神抖擞地一撅蹄子,大包小包驮着不知什么东西的汤包紧随其后,两匹万里挑一的良驹撒开四蹄就是一气狂奔,片刻就把身后大呼小叫的方真甩得连影也不见。
如此一口气跑出十余里地,周继戎才停下马来,在白庭玉的必经之路上挑了个稍高的小包爬上去,放了馒头自去一旁吃草,他自己则挑了块平坦地方坐下来等着。
前后等了也没有多久,北面隐隐约约就出现几骑人影。
周继戎站起身来,来人也远远就瞧见了他,纷纷在坡脚下勒住卒骑。
白庭玉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他,微微有些惊诧:“小侯爷,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周继戎则是笑嘻嘻地道:“老子知道你要回来,专门来接你们的,都等半天了!”他这般说着,却只看着白庭玉一人,眼睛里亮闪闪的一付快夸奖老子的意图,虽然说接的是你们,但真正用意却是一目了然。
白庭玉与他意外相逢,再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下自然也是高兴。只是着众人却不好表露出来,反而微微有些窘迫,顿了一顿,方才道:“……路上耽搁了些时候,有劳小侯爷久侯。”
周继戎其实也没有等多久,闻言并不在意,对其余两名侍卫打过了招呼,目光就往两位因水土不服而被护送回来的贵人看去。
这两人与他同行多日,在周继戎面前倒从不敢造次,没出什么妖蛾子,因此在周继戎的印象里觉得这两人还算老实服帖。不过就算是这样,单凭这两人的纨绔子弟身份,周继戎也不怎么待见两人,顶多是不去找他两人的麻烦,平时也懒得搭理他们,勉强只能算是面熟的熟人而已。
这时再看这两人一身衣服脏乱狼狈,神色阴郁里有强自镇定的惴惴不安,见周继戎转眼看来,不自觉的就哆嗦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就有些闪躲。
再看其余待卫对这两人也不怎么搭理,连表面上的客气也没怎么做,周继戎便知其中有异,只恼恨这两人多事,只是他这时暂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不知道什么破事的玩意儿上。
也不等几人道明原委,先一步道:“方真随后便到,你们先护送两位回去。老子听说你们是‘水土不服’?把营里老王头叫上,先实实在在地扎上几针,别的事等老子回去了再说!小白,你跟我来。”
老王头倒是营中的军医,不过却是给军马治病的兽医,但这一点自然不会有人告诉两人。两名侍卫一笑应下,都习惯了他出奇不意的行事,也不追问周继戎要把白庭玉叫去哪儿。
白庭玉觉得有些不妥,正要开口,周继戎一声口哨,馒头应声而来,他翻身上了马,这才对白庭玉道:“前几日是清明,一直在外头错过了日子没赶得回来。今日有空,正好去看看老子的爹娘。”
他这理由冠冕堂皇,白庭玉也不再多说什么,上马随在他身后。
周继戎他娘就理在寒州,他爹临终遗愿,也不愿葬入京城皇陵,就同他娘一道合葬在寒州城南外一处僻静清幽的山坳里。两人的马跑得快,从这儿绕过去也不用花很多工夫。
他父亲去世时周继戎年纪还小,其实对他爹的生平事迹都是从兄长那里听来的,他自己都不怎么记得他爹的长相了。娘更是打从睁眼就没有见过,因而平时也不大容易想念两位老人家,也就是逢年过节的会来扫扫墓上上香什么的。白庭玉给他做了好些年的待卫,前几年里也曾和时未辰方真等人随他来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