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仁皇和大皇子司空明到时,花园空地上已经空了一坛子上好的佳酿。
司空明气得头发根根竖起:“这究竟怎么回事!”
仁皇却是伸手一拦要上前呵斥的他,笑道:“罢了,何必少了大家的兴呢?”
他的目光落到人群中间的苍乔脸上,对方一嘴的黑烟圈,脸上因酒精熏染仿佛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他和慕容雅说着什么,不时拍腿大笑,旁边堂本将人几次想借着酒精之故揽他肩头,却被夏云卿每次都“碰巧”挡开,堂本怒了,抱着酒坛子滚过去要抱苍乔,却是滚错了方向头晕目眩抱住了司空言瑾。
司空言瑾吓了一跳,还没回神堂本衣领子已经被英宥提起来了。
“堂本大人醉了。”他将人扔破布似的扔到旁边,堂本抱着酒坛子就呼呼睡起来。朴明泽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离席了,这一花园里坐了一堆自己人,气氛更加活络起来。
仁皇看着,就觉得心里有些复杂滋味。多少年了,多少年没看着过自己的皇子们如此开心,没有那些算计和勾心斗角,没有皇宫中的冷漠,真的就是一家人。
回想他自己,先皇的十三个孩子如今只剩下三个。如果当时他们之中也有个夏苍乔,那么事情会不会又不同?
顿了顿,他突然自嘲摇头:想什么呢,事事皆有因果循环,若是没有那人,又如何有夏苍乔呢?
他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司空明还想说点什么,可看仁皇脸上的落寞,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夏苍乔……他眯了眯眼看向那头哈哈大笑的人。那张脸单纯简单,仿佛不染任何污秽。笑的那么坦坦荡荡,与外界的传闻根本不同。
很明显,从很早以前开始皇上和九王爷就处处护着他,他多少也听到过一些传闻,若不是皇室护着,夏苍乔也不会有那么嚣张跋扈的性格。虽说他有个姨娘是皇上妃子,自己和他算少一些也能沾到点辈分关系,可这也不代表他就能是个特别的存在。
仁皇虽仁,对皇子的品德却很严格。可为何对平白无故一个夏苍乔却处处容忍?
他想着想着,目光突然落到一处。苍乔的一只手,一直被另一个人紧紧握着。顺着看过去,那竟是……夏云卿?
司空明有些愣,心说这两兄弟关系好到这样了?可再仔细看,心里却一惊。夏云卿的目光自始自终都逗留在苍乔脸上,那满眼的情意……真是瞎子才会看不出来!
且说司空明离开之后立刻找人开始调查夏苍乔以及夏家的背景,可查来查去除了夏家代代是生意人并且都对皇室忠心耿耿以外,其他什么也没查到。他满脸疑惑的坐在自己那张最爱的木雕躺椅上,上面铺着黑白条纹的虎皮脚下是如雪的雪狐皮,旁边的贴身侍从恭敬道:“大皇子若是这么在意,不如派几个人去埋伏在夏苍乔身边?”
司空明啧一声,“你当夏云卿是死的?他可是英宥的得意弟子,大内侍从中可能也就九弟身边的南镠能和他打个平手,你们?都只能是拿来看看的摆设。”
那侍从脸色不好看,却还是道了一声:“臣该死。”便退下了。
放下司空明想歪主意不提,单说苍乔最近又闲得无趣了。连着半个月他陪着堂本一行人将宜兰算逛了个遍,朴明泽终于彻底适应了苍乔说话的方式,如今将“风太大所以听不到”的本领练的是炉火纯青。再过半个月宜兰一年一次的科考就要开始了,苍乔发现宜兰的书生越来越多,看来看去都像是长得一个样子:青衫白冠,背着个书箱看上去文文弱弱。
“怎么没看着练武的人?”苍乔不解,“不是说还要选武状元么?”
“科考时间不同。”夏云卿在旁边解释,“文试是每年的夏天,武试是冬天。”
苍乔点头,不过说来也是,光是文试整个京城就被书生占领了,如果放到一起宜兰城墙上恐怕都得挂着人。
“一年一次啊……”苍乔此时坐在夏府的房顶上,看着外面热闹的街道发呆。
夏云卿坐他旁边,两人是上来吹凉风的,谷小坐两人后头给少爷们打着一把大伞。谷小歪头看苍乔,“少爷,你也想去考么?”
“我?”苍乔夸张的挑眉,“你是故意奚落我呢?”
谷小赶紧摇头,“不是啊少爷,我觉得以现在的少爷考试一定没问题的!”
“考试和小聪明那是两码事。”苍乔摇头,夏云卿倒是笑了:“你也知道自己是小聪明?”
苍乔斜眼看他,“那你呢?为什么不去考武状元?”
“因为没有必要。”夏云卿回答的倒是很干脆,“我不喜欢为官。”
苍乔拖长个音调“嗯”的一声,随后目光落到围墙外一个眼熟的人身上。
“哎呀,小沈阳啊。”他笑眯眯道:“这是风雅颂家里的客人,听说也是来考试的,早两个月就到了。”
“聪明的做法。”夏云卿点头,“宜兰所有的客栈都已经满了,早点来是好事。”
“他在干嘛呢?”苍乔左看右看,“这个时间别人都在死命看书,他还在卖他的画……”
夏云卿也看过去,就见沈阳正盘膝坐在地上,地面上放了一堆字画折扇,那样子确实像在做买卖。
两人正看着,就见不远处来了个成群的书生,走在前头的那个有些趾高气昂的,看穿着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一张脸还带着一些稚气,个子也不高。
他们正说笑着,转眼就走到了沈阳的字画摊前,为首的那个停了下来低头看那些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