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怎么这么烫?”芫娘一愣,一把抓住陆怀熠的手,确定过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便随即伸手探上陆怀熠的额头。
“你发烧了?”芫娘心下一惊,顿觉昨晚上那药果?然还是让他吃不消了。
“没事。”陆怀熠皱皱眉头,藏好了身?后的手炉,轻描淡写道:“如今把雕版拿回北镇重要……”
话音未落,芫娘已?经将他整条手臂搭在了自?己肩上:“还是先到积香居歇一歇再说。”
“荷花市场最是热闹,不管是请郎中还是抓药,肯定都要方?便一些。”
“雕版就请陆百户送到北镇抚司,肯定不会耽误功夫的。”
这回不等陆怀熠再发话,陆巡便拱了拱手:“姜姑娘放心,陆巡定能将雕版全须全尾地带过去。”
陆巡说着便将两个?人请下马车,随后便一溜烟地跟着马车扬长?而去。
红芍和老孙已?然早已?经迎到了门外?,有大家帮忙,芫娘自?然顺顺利利地便将陆怀熠架回屋中。
积香居人多力量大,有的帮忙请郎中,有的忙着烧水淘洗毛巾,陆怀熠的烧自?然很快退了下来。
时辰好像一下子就在不知不觉中流淌过去,等芫娘忙完手里头的活计再回到屋子里时,时辰都已?经过了午后。
陆怀熠正在跟床前的药碗大眼瞪小眼,俨然是对这碗苦涩涩的玩意十分抗拒。
芫娘轻轻叹气,将药碗递给他:“你快喝,不然一会就搁凉了。”
“如今天虽然冷了,但?那伤口那么深,还是得小心些,不喝药身?上的伤怎么会好呢?”
陆怀熠撇撇嘴:“但?这玩意也?太难喝了。”
芫娘便被惹笑了:“你小时候没喝过么?”
陆怀熠嗤笑:“自?然不曾,我不让别?人喝药就不错了。”
芫娘扁扁嘴:“那可真好啊。”
“我小时候病不离身?,这样的苦药,一天得喝两三碗呢。”
那时候,娘喂她吃药,每回都喂得连连叹气,心疼不已?。
她如今都忘不掉,那些浓稠稠的黑褐色药汁子可太难吃了。有些苦,有些涩,还有些泛着那种腥哄哄的后味,如今想起来都能叫她反胃。
只不过,每每她乖乖吃了药,娘就会喂她好吃的东西。
有时候是淋过麻油、薄盐和老抽的蒸水蛋,又香又嫩,在嘴里头一抿就会化开。有时候是拌过杏仁核桃还有芝麻的藕粉羹,再撒一把葡萄干和切碎的山楂脯,微酸清甜,口齿留香。
芫娘抿了抿唇角的笑意:“你快喝了药,我在厨房里煨了香菇鸡肉粥。”
“鸡肉都是嫩嫩的,我还用姜丝腌过,一丁点怪味也?不会有的。香菇是今天新买的,一起都调进粥里,将粳米熬煮得烂烂的,出锅的时候只要撒一把青菜叶,热腾腾的来一碗,别?提有多好吃了。”
陆怀熠:“……”
他瞧着药碗的目光霎时间都与方?才?那样子不同了。
眼前的这是药吗?这明明是香菇鸡肉粥的开胃前菜。
他端着药,二话不说一口闷掉。
片刻之后,果?然得到了芫娘口中那热腾腾香喷喷的香菇鸡肉粥。
那粥看起来就是好吃的,幽幽的香味如同一只爪子似的不停抓挠着人肚子里的馋虫。
如今烧将将退下,正是腹中空空,食欲大增的时刻,平平无奇的玩意也?能多吃出三分滋味,这粥既不油腻又不寡淡,无疑算得上珍馐了。
然而陆怀熠暼了瞥粥碗,方?才?喝药的气势霎时间消弭于无形。
“芫娘,我有点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