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娘一滞,迅速合上了门。
陆怀熠并不打算就此认输。
他迅速探去芫娘的窗口,死死扣住窗框:“我和谢家小姐绝对不可能婚配的,那是我娘一时兴起。”
芫娘低下头,扳开他的手指,沉沉关住了窗。
陆怀熠便又提高了嗓门:“我已经去求我舅父了,他会?做主的,过些日子就能废掉这婚约。”
屋子里的芫娘捂着?耳朵闭上眼睛:“别过来别过来,我不想听你说话。”
“陆小公爷身世显赫,云笈姐姐也是个好人?,你不该丁点也不顾及她的名声,所以你别再屈尊纡贵来我这了。”
陆怀熠扁了扁嘴,忍不住自嘲地笑笑:“你就光想着?你云笈姐姐的名声,半点也不肯顾及顾及我?”
“你我在顺天这么久,你还就拿我当‘朋友’是吗?”
芫娘靠在门后?,一时不置可否。
朋友?自然早就不是朋友了。
至于?什么时候不是的,她自己也记不起来。
可如今中秋的一场蟹宴就如同?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一根刺,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再像当初一样坦诚相见了。
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气,随即便是走向远处的脚步声。
芫娘咬了咬唇,顿觉无比难过。
可她终究还是忍住了打开门的手,坐在地上暗暗垂泪起来。
陆怀熠自那日离开之后?,果?真没再来过。
芫娘也不愿再耽搁积香居的生意,又过了一日便早早起**灶。
她恨不得从天亮忙到天黑。
忙碌就是天底下最?好的良药,能叫人?把什么都忘了。
只是越怕什么便越来什么。
芫娘分?明做着?和从前一样的事,思绪却总是忍不住飘到九霄云外。
因着?这缘故,才三天功夫,她就好几次忘了放盐,还烫了自己两回?。
从前让芫娘最?引以为傲的事忽然变得一塌糊涂,巨大的失落感顿时便要将芫娘击垮了。
她失落地走出厨房,心?里也乱七八糟。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在雨夜里找不到巢穴的海燕,只能任着?风吹雨打,任着?海浪将她拍到不见天日的角落。
只是才慢吞吞走了几步,她就听到师父喊她:“芫娘,过来。”
“陪我喝两杯。”
芫娘本也走得漫无目的,闻言便乖巧地坐去老孙对面,低声道:“我陪师父是行,但我不会?喝。”
老孙却拿出一瓶杨梅酒,给芫娘斟上满满一杯:“总有第一回?喝得时候,喝点小酒,万事不愁。”
“来,你喝这个杨梅酒,不容易醉。”
芫娘望了望杯子里的酒,深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便将一整杯灌了个干干净净。
那酒一点都不甜。
芫娘被辣得直皱眉头。
老孙看得哈哈大笑。
“傻闺女,哪有这么喝的?你就着?菜喝。”
他说着?,就给芫娘递上一只卤水鸭翅。
芫娘连忙低头咬了两口鸭翅。
这鸭翅是师父自己卤的,味道极香,都是择选过肉厚个大的鸭翅,还要拿调制过十几种香料做成卤水,卤到肉烂骨脱才出锅。
师父的卤汁滋味甚好,既没有突出的药味,也没有干咸和涩味,只有肉荤和香料的美妙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