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从丫鬟口中得知府里来了个位哥哥查案的官员。茶花心口猛地一跳,霎时又打起精神随着那人过去。可真过去后,却只在无人的地方看到了赵时隽一人在等着她。茶花满脑子都是哥哥的事情,可单独面对这男人时,她想到昨日发生的一切,心口又下意识的绷紧。赵时隽垂眸阴晴不定地打量她片刻,良久才开口道:“是不是还生我的气?”茶花只想到自己很快离开这里,一时之间并不想再与他有过多纠缠。岂料赵时隽仿佛看穿了她那点简单的心思,却徐徐道:“倘若你与我不能好好说话,今个儿便是冒着违背圣命的风险,想来我也是不能放你走了……”茶花闻言霎时呼吸一窒,颇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他弯起唇角,冲着她道:“过来。”小姑娘杵在原地,拧着衣摆到底还是挪了几步。“除了后来一些不愉,你我在云舜果真半分情分也没有么?”“我知晓你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女孩子,我冒险救你,赠你伤药,给你哥哥看病,这些都不是假装的出来的,是不是?”他幽幽地问她,却见她听到这些话后眼睫颤抖了几下。片刻茶花才语气颇为艰涩地开口:“殿下先前在云舜自然也曾襄助过茶花……”“那你答应我,既然先前的误会都解开了,我也向你服过软了,往后你我的关系都不会变。”他一只手将她鬓发间凌乱的青丝抚匀,却惹得她微微一颤。茶花僵硬着身子没有避开,只轻声道:“等哥哥的案子查明以后,我与殿下许是会冰释前嫌……”赵时隽垂眸望着她,意味不明地道:“那你可要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说罢,这才将手缓缓收回。半个时辰之后,裴倾玉才看见一个头戴着帷帽的女子缓缓走出。他将人带上马车后,未见昭王,便只好让他身边的冯二焦转达一二,随即才起身离开。茶花坐着马车,便一路顺利地离开了赵时隽的府邸,心中那种不可置信感才从强烈的高处一点一点地落下。他竟然真的会放自己离开……茶花不知道是他自己想开,还是背地里有谁使得他不得不放手……但只要想到哥哥的案子竟然还有机会,她的心口便感到几分雀跃。只要有人愿意去查,那么哥哥必然就不会只剩下一条死路。她怀着这样的心情被人带进了一个陌生的府宅,听马车外的年轻男子道:“眼下姑娘的身份悬而未定,并不会送入牢狱,暂且便落脚在这里。”茶花见这声音陌生,也并未多想,只扶着帷帽“嗯”了一声,下了车去。一直被人带到了客厅中,裴倾玉发觉她那帷帽都牢牢地戴在头上没有要摘下来的意思,复又温声与她说道:“这段时日如有必要,也许我会找你问几句话……”“但你也无须紧张,只是例行询问罢了。”说罢,便极善解人意地叫来丫鬟带茶花下去休息。茶花知晓他便是此次负责陈茶彦案子的大官,自然是配合得很,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不情愿。裴倾玉扫了一眼她的身影,随即才带着小厮匆匆离开。乃至到了黄昏时分,裴倾玉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才又来到了这处。只是叫来丫鬟询问过后,他才知道,这姑娘打从到了这里之后,帷帽始终都不见摘下。他皱了皱眉,这才抬脚过去。茶花白天在屋里休息过,这会儿倒也不感到疲惫。隔着帷帽,她仿佛丝毫没有觉得不便,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想来只要没有人看到自己当下这幅尊荣,也就不会招惹来异样的眼神。偏这时,白日里那位大官再度出现。茶花只当他是有话要问,岂料他却摆出了叙旧的姿态,忽然与她说道:“不知姑娘可还记得昔日你母亲曾经救过的裴家母子?”茶花揪紧帕子,心下微微诧异,又听他继续说道:“昔日你母亲高义,裴家……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况且你哥哥的案情颇为复杂,但我也仍旧愿意相信你哥哥是无辜的。”裴倾玉这话不禁让茶花微微侧目。直至今日,这是茶花第一次听见除了她外,第二个相信哥哥清白的人。他盯了她片刻,却忽然轻声道了句“冒犯了”,接着在茶花反应过来之前,她头上便蓦地一轻。如拨云散雾一般,白纱下的那张脸庞便骤然间映入了裴倾玉的眼底。在看到茶花容貌的那一瞬间,他亦是微微一怔。茶花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想到自己被人咬破的嘴角,顿时羞耻无比地侧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