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隐匿处探出许多个小脑袋来,声援着胡壮壮。
杭攸宁终于反应过来了,她转身就想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人家等久了!”
张淑芬连拖带拽地把她拉进杂货店。
小凤姨坐在店里,旁边是一个年轻的男孩,粗粗壮壮,面庞很黑。
杭攸宁只觉得血瞬间倒流上脑,她气疯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办好。
她只好去泡茶。
她死命拧那个茶罐头,力道就像要把一个人头拧掉。
小凤姨说:“淑芬,在塑料厂,跟我最好,交关爽气,最能干活。”
小凤姨又说:“伊一家是东北来的,城里人呢,阿宁爸爸是警察,还是烈士。”
男生不响,杭攸宁也不响。
小凤姨跟张淑芬对看了一眼,小凤姨继续说:“别看杂货店小,螺蛳壳里做道场,不少赚铜钿呢!”
张淑芬道:“我预备扩大经营,买下一间房,楼下开店,楼上做新房。”
男孩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若蚊蝇道:“蛮好!”
小凤姨松了一口气,连忙打着嗓门道:“中午留在这里吃饭!阿宁!带海生去转转。”
杭攸宁无比的不情愿,但她更不想留在这里,只能磨磨蹭蹭地起来,站到男孩身边,也不说话。
张淑芬一把扭在她屁股上,骂道:“你给我大大方方的!”
杭攸宁带着男孩到江边,一路上无数人的隐秘目光投过来,或是戏谑,或是关心,或是嘲讽。
胡奶奶很不高兴,跟人说:“淑芬做事,太不牢靠,怎么能跑家里,小囡的名声都坏了。”
她儿媳妇冷笑道:“急煞让人知道,她女儿还有人要吧。”
她跟张淑芬抢一只大鱼头,没有抢过,因此结了很大个梁子。
日头毒辣,钱塘江上是三三两两的船只,杭攸宁跟那个男孩都沉默不语。
杭攸宁努力组织着语言,她不想搞对象。
也没有什么原因,她懵懵懂懂地觉得,人一结婚,这辈子就“定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应该是什么样子,但她不想跟一个男的“定”在一起。
但她很害怕伤到对方。
她很担心这个男孩听到了胡壮壮那句傻话——其实蒋家里对于城里人来说,也是“乡下”,她每次去城里都很担心被人瞧不起。
杭攸宁鼓起勇气,终于开口道:“南潮村我去过的,真的很好。”
她本意是想说,南潮村很好,我不想跟你好,不是因为你是村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