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薛凌云能杀人的目光,叶仲卿微微一笑走下台阶,直视薛凌云:“你?你没在军中任职,无职无权的,凭什么领兵?”
猜到叶仲卿得了主帅位不会放过薛凌云。果然,薛湘楠一走,令叶长洲最担心的事便发生了。他连忙用眼神示意薛凌云莫要和叶仲卿争执,但薛凌云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只是盯着叶仲卿,根本不看叶长洲。
“主帅说得是。我如今虽没有在军中任职,但我曾率领过四大军团打过无数的仗。”薛凌云极力压着性子低声下气道,“如今战事紧,还望主帅给我一个能上阵杀敌的机会。”
叶仲卿背手走到薛凌云面前,围着他慢慢踱步,笑得意味深长:“好啊,既然景纯你这般乞求,我便如你所求。”他转头对薛振宇道,“薛将军,你手底下还缺个牵马坠蹬的奴仆吧?”
薛凌云闻言,脸“唰”一下红了,双眼怒火腾然而烧,藏于衣袖下的手握紧了双拳。他尚未说话,薛振宇却率先受不了,涨红着一张脸抱拳:“主帅!还请收回成命!”
不仅薛振宇强烈拒绝,连一旁的薛春生和岑丹也是满脸愤懑,两人的手已经悄然摁在刀柄上。
薛凌云乃煜王之子,而薛振生只是薛其钢胞弟的一个无人问津的庶出之子,两人身份地位天地悬殊,薛凌云比他尊贵何止一星半点?即便如今薛凌云被逐出薛家,可薛家军上下都对他一如从前,叶仲卿却要薛凌云做那牵马坠蹬的奴仆,这份羞辱比杀了薛凌云还难受。
叶长洲见不得他如此羞辱薛凌云,忍不住站出来沉声道:“二皇兄,不妥!”
众人的反应异常强烈,玉振堂内的气氛紧张得仿佛一触即发。见薛振宇和薛春生兄弟俩也坚决地站在薛凌云这一边,甚至连十六皇子也站出来为薛凌云说话,宦铁衣终于决定出面干预。
他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地缓和紧张的气氛:“主帅,依末将之见,薛凌云虽然目前并未在军中任职,但他过去也曾统领四大军团,身经百战。让他担任一个牵马坠蹬的奴仆,确实有些屈才了。末将理解您这是出于对他的爱护,担心他在战场上受伤。然而,对于一位将领而言,最大的荣耀莫过于能够亲自上阵杀敌。不知主帅觉得,让他担任百夫长一职,随末将前往苍壁城驻守,如何?”
宦铁衣虽然外表粗犷,但他的心思却异常精巧细腻。他这番话不仅巧妙地为叶仲卿的原意进行了美化,还为薛凌云解了围。虽然百夫长只是个小职位,但至少也是个领兵的了。
薛凌云从幼年开始提刀上战场,向来都是前锋将军。幼时的前锋将军虽有名无实,好歹人人见了都要叫一声小将军,何时做过那等末等小将?不过如今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强忍愤怒低头立于一旁一言不发。
叶仲卿瞥见众人的反应,心知已经达成了他想要的效果,于是微微一笑,道:“还是宦江军考虑得周全。”他随后转向薛凌云,以一种看似宽容实则傲慢的口吻说道:“既然宦江军为你求情,你便随他去吧。但记住,上了战场,切莫轻视敌人。”
他仿佛打了胜仗一般,得意地凑近薛凌云的耳边,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否则,你将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之前在坞原时,就曾暗中授意叶恒丰殴打薛凌云,最终害得薛凌云差点命丧天牢。如今,他又以这种公然羞辱的方式对待薛凌云,完全一副上位者傲然视下的姿态。
薛凌云低垂着头,没有去看叶仲卿,但他的双眼已经血红,衣袖下的双拳紧握,发出“咯咯”的声响,内心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烧得失去理智。但他必须隐忍,宦铁衣马上就要出发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如果这次走不成,留在叶仲卿手下,不知还要受怎样的羞辱。
“二皇兄,我愿随宦江军去守苍壁城。”叶长洲突然站出来道。
听叶长洲愿意跟去苍壁城,薛凌云的心才稍有些安慰。
叶仲卿走到叶长洲身边,一双眼睛打量着他,眼神充满试探。虽然叶长洲已经服下药物,但叶仲卿并不完全信任他。
他打量完叶长洲,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转身用眼神和宦铁衣对视。宦铁衣目光只和叶仲卿接触刹那便低头,拱手对叶长洲道:“十六殿下愿意去苍壁城,末将倍感荣幸。”他转头对叶仲卿道,“不知主帅意下如何?”
叶仲卿转身背对薛凌云,走到叶长洲面前压低声音质问道:“你去苍壁城做什么?”
他的背影恰好将薛凌云目光挡住,加上他声音很低,薛凌云压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更看不到叶长洲的神情。
“二皇兄不是要我断绝跟薛凌云来往吗?”叶长洲也压低声音,眼神真诚,“我与他毕竟相识一场,有些事还是当面说请的好。我保证,这次一定给二皇兄一个天大的惊喜。”
天大的惊喜?叶仲卿一双眼睛似要看穿叶长洲的灵魂,他脸上挂着莫名的笑,低声道:“我期待十六弟的惊喜。”转身对宦铁衣道:“宦江军,那你便照顾好十六弟,切不可有任何闪失。”
“诺!”宦铁衣抱拳应声。
由于战事吃紧,叶长洲来不及向童若谦和杨不易通个气,命岑丹留下保护他们二人,便火速离开玉振堂,紧随宦铁衣前往点兵。不到半个时辰,两万五千精兵已经集结完毕,严阵以待。
叶长洲骑马紧随宦铁衣身旁,薛振宇和薛春生两名副将也紧随其后。整个队伍浩浩荡荡地出益阳城,一路向东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