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寒山无崎开始加速,风被他甩在身后,这才是他的正常速度。
……
寒山无崎起初对跑步并不感兴趣,但是父亲有点子承母业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又或者只是想把这个一天到晚宅在家里的儿子拖出去晒晒太阳。
父亲翻出了许多的比赛录像,模糊的画面阻挡不了母亲矫健的身姿,她如一头豹子般灵敏地跨越过栏架,跑在最前面,耀眼得让人流泪。
寒山无崎有了试一试的冲动。
父亲承诺他会陪着他一起跑,但久坐办公室的社畜跑了几百米就彻底歇菜了,常年宅家的寒山无崎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
后者确实是遗传到了母亲的天赋的,寒山无崎惊人地进步着,速度越来越快。
然而就在一个远远甩开父亲、再也看不到其身影的早晨,寒山无崎失去了跑步的兴趣。
父亲问他为什么,他回答:“你没追上来。”
“啊,无崎跑得太快了,我体力不够,完全追不上。”
如果父亲说你跑慢一点,寒山无崎想自己会继续跑下去的,但父亲真这么拜托了,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现实是父亲没有这么要求,只是说道:“看你跑得这么快,我很高兴哦,不过跑累了就休息吧,不喜欢就不去做了。”
在很久很久以后,寒山无崎重新拾起奔跑。
那时父亲早就不在了,录像也尘封了。
看不到尽头的轮回里,唯有奔跑与自残才能宣泄掉一时的无望,吸进去的空气割在喉咙上,喘啊喘,过呼吸,胸腔里炸开出一簇簇的血花。
别只看着,追上来啊!别停在过去啊!
我知道,我远远不如母亲重要。
停下,想些高兴的事。
看,木兔不就追上来了吗?那孩子那么的不服输,毛毛躁躁、莽莽撞撞地跟上来,多好、多赤诚的孩子啊,真幸运。
……
寒山无崎超了一圈、两圈,他再一次与佐久早圣臣擦肩:“最后三分钟。”
佐久早圣臣瞥见从自己身侧掠过的那道身影,他急促的呼吸凝住一瞬,齿咬住下唇的软肉。
“噌——”
下一步大跨出来,重重踩在了跑道上面。
加速,佐久早圣臣对自己说,追上去。
该加速了。
寒山无崎正想着,身旁的风忽地一变,他听见佐久早沉沉的脚步声与自己的脚步声紧紧重叠了起来。
如同砰然落地的水晶球,思绪碎裂了一瞬。
寒山无崎放弃了加速的决定。
“咚、咚,咚、咚……”
脚步愈近,重叠。
二人一前一后,相距一米左右,维持着这个速度跑到了最后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