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1:保龄球的前身)
(二十七)离别
“曾经有死亡的波涛环绕我,匪类的急流使我惊惧,阴间的绳索缠绕我,死亡的网罗临到我。”
——《旧约·撒母耳记22:5》
1421年意大利那不1422年勒斯
命运是一个差一点儿就闭合的圆,越往终点走就会越清晰地看到,那些以为已经被抛入尘埃的旧事,会活生生地呈现在眼前。
或许这是乔治奥·达·卡贝斯主教的真实感觉,他永远都没有想到的情况发生了:他竟然又见到了当年被他送到鲁瓦托斯修道院的孩子。
在他享受过乔安娜二世殷勤的招待回到住地后,仆人告诉他女王的雇佣兵首领来访,他甚至还以为这又是一个需要向他表示”敬意”的权臣,但是当房间的门关上以后,那个人缓缓地脱下了风帽,露出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虽然是从孩子变为了青年,可那俊美的轮廓还是残留的从前的痕迹,特别是灯光下浓密、美丽的红铜色头发,让主教立刻认出面前的人。他慌张起来,一方面是因为正视着自己的罪恶,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当年的茫然和无神,只有讥讽、仇恨和冷冰冰的笑意。
卡贝斯主教张了张嘴想叫人,却发现自己手脚发软,什么都说不出来。然后那个男人抽出长剑指着他的脖子,建议他别做傻事。
阿坚多罗看到这个老人的时候很想用他的脖子来试试自己的剑是否锋利,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主教比七年前更老了一些,现在的他就像一个被火烧焦的枯树干,皮肤如同风干的橘子,那两颗混浊的眼珠藏在丝一样细小的缝隙后面,闪烁着更加贪婪、诡谲的光芒。
“是你……费迪南德·裴波利……”卡贝斯主教用乌鸦一般颤抖的声音说道,“你还活着……”
“真是荣幸啊,主教大人,您居然记得我,只有您还能完整叫出我的名字!”阿坚多罗笑起来,抓住老人的衣领把他拽到跟前,“您是不是很失望?我竟然没死在那个鬼地方,还大摇大摆地再次出现在了您面前!看起来您这些年过得非常好,这身法衣穿着是不是很舒服?我家族的土地让您飞黄腾达了?难道您从来没有梦到那对被您害死善良夫妻?”
主教狼狈地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阿坚多罗冷笑着,放开他,用优美的姿势在他面前展示着自己:“看,主教大人,我长大了,我有您失去的青春,我年轻、聪明、强壮、漂亮。而且,我还在您的安排下从修道院里学到了什么叫做‘不择手段。现在您在我面前就是一条老狗,您不想猜一猜我将怎么报答您当年的‘恩赐吗?”
老人恐惧地睁大了眼睛:“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您会知道的……”
阿坚多罗突然狠狠打了主教一个耳光,这个老人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了鲜血。他瞪大了眼睛,万分恐惧地看着这个青年。
一直守在门边的雷列凯托好像也被首领的动作吓到了,他犹豫地说:“大人,这样会留下伤痕的……”
“哦,别担心。”阿坚多罗走过去,一脚踏在主教的胸膛上,笑眯眯地说,“我想主教大人很愿意为我掩盖。”他把身体的重量朝前移过去,同时阴森森地问道:“您一定会说这是从楼梯上摔下去造成的,对不对,大人?”
老人困难地喘息着:“你疯了……我是教皇的特使,你怎么敢……”
“这里没有教皇,您侍奉的主也不存在!您难道真的认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会顾及我们这些卑微的生命?做梦去吧!现在没人会帮您!”阿坚多罗笑起来,“从现在开始您最好听我的话,否则我不会让您活着走出那不勒斯。请记住,我现在不是那个手无寸铁、软弱可欺的孩子了,我有足够的力量兑现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