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清听到这句话,登时差点拿不稳杯子,他面色再也绷不住,狰狞扭曲起来。“谢晨!我定然要你死无全尸!”谢晨这一桌酒吃了两个小时,残羹冷炙摆在上面没有了刚端上来的姿态。众人夸夸其谈,对谢晨好大一通奉承。谢晨看着这桌面残羹冷炙,心里冷冷发笑:美味佳肴再可口,一旦只剩下这些狼藉,还有谁会下嘴?就像他一样,当初被太子爷毫不留情的贬黜,如扔垃圾般丢开。当初再怎么位高权重,一旦零落成泥,也就人人踩踏无人问津了。他心中这般想着,面上阴柔的笑容越发深邃起来。毕湳批完今日的折子,端起茶,喝了一口。刚入嘴,呸的一声,吐个干净。“来人!来人!泡的什么东西!谢晨了?”他眉头皱着,杯子砸出去,在地砖上滚荡两下,打半个圆弧。不动了。他盯着杯子,只是一瞬,心里些微……莫名无理取闹。这茶,其实还是能入口的。那泡茶的太监,战战兢兢赶紧就绕过屏风进来了。看到太子爷把杯子给砸了,登时就两股战战跪趴在地上,满头冷汗:“回、回太子,谢、谢公公出去了,还、还未回来!”毕湳这一下眼珠子也给瞪圆了,怒气勃发。这书房里冷冷清清,只有臂粗的烛台照的房间如昼。孤孤家寡人一个人,他不陪着,不紧着伺候,刚回来就敢出去浪。毕湳气的磨牙,腾地站起来,大跨步的走出去。外面月明星稀,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没有回来。他拳头都握紧了。后边的太监紧紧的跟着。毕湳发难问他:“陈伯清了?”太监满头大汗流的更加欢快了:“陈、陈公公也、也出去了!”毕湳这一下豁然停下脚步,身上气势吓的这只是奉茶的小太监双腿发软,差点就站不住了。“许富贵呢?也出去了?钱明也出去了?”这厉声喝问简直如雷霆砸下,小太监砰的就跪倒在地上。全身颤抖不止!毕湳脸色越发阴沉:“好!好的很!当孤的东宫今天过年不成?一个两个都出去了!孤身边竟然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眼里还有没有孤这个太子?!”这太监吓的差点尿了。他一个当值的小太监,能够知道什么?太子爷怒火喧嚣,直奔着府外头去的时候,却硬生生的转个弯。直接拐去了谢晨的房间。他一把踢开门。有太监去点了蜡烛。这屋子里满堂的光亮,瓷器擦的发亮。一座价值不菲的珊瑚摆在桌案上,莹莹的仿佛有火光在摇曳。毕湳寻了个座位坐下来,小太监奉了茶上来。谢晨在府门口和众人散了,他摆摆手:“杂家自己回去就好,你们去忙吧。这偷闲两个时辰,就怕太子爷突然有事找,那就是玩忽职守了。”众人一一笑谈告辞。谢晨酒足饭饱,也想睡了。差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去打热水,他自个儿晃悠着进屋子。他微醺,抬脚进去,却什么也没看,只看到这地面亮。心中疑惑一秒:谁在房间点了灯?这一秒过后,脑子突然就清醒了。他脖子艰难的扭过去。东位主座上,明黄四爪龙蟒长袍,凛冽生威。谢晨对上毕湳那双眼睛,原本还轻轻松松的脸,瞬间就有细微的汗水冒出来。他连着小跑两步,到毕湳身前就跪了。刚才还一脸我是老大模样,如今毕恭毕敬伏低做小讨巧卖乖。捏着嗓子格外轻柔谄媚喊一声:“爷,您怎么有空上这来?”毕湳一脸阴沉的盯着他,盯着他……谢晨对着他眼睛,小心脏扑通扑通的。想死的心这一下都有了。毕湳现在很生气,在气头上。看着谢晨跪在自己面前了,他烦得很!没看到他,他也烦。闻到谢晨身上那股子酒味儿,他更加不爽了。猛地就就抬脚踹了过去,谢晨挨了这一脚,眼睛也红了。毕湳恼了:“你这狗奴才!莫非孤踹你一脚,你还委屈不成?”谢晨低着头也不说话。毕湳等的久了,格外不耐烦。这一把掐住了谢晨下巴,迫使他抬了头。这漂亮的小脸蛋上满满的委屈,那一双仿若剑上秋泓的眼眸里承载满满的泪水。这一抬脸,刷的落在他手上,温热的!却把他的心给烫着了。“这么委屈?不在我身边伺候,你还有理呢?”这说出的话,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软和了下来。谢晨小脸上眼泪吧嗒吧嗒的掉着,毕湳呼出一口气,伸手就擦了一把,擦的重了,那嫩生生的小脸登时就擦出红色印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