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嘉青低头俯视他,四目相对之时,棕色的眼眸有片刻的窘迫与愧疚。
他略不自在地侧开脸,避开闻珏触碰着他的手,轻咳一声,解释:“回来时看到你坐在外面睡着了。”
说着,不禁眉头微敛,“我要是没回来,吹一夜风身体怎么扛得住?”
被男人的手臂紧圈住的腰,闻珏能清晰地感受到外力,贴着肌肉的骨头微微疼痛。
他又从这疼痛中生出实感,感受到了这副身体存在着的证明。
宁嘉青将闻珏抱回床上,脱了鞋摆好腿,盖上薄被,把窗户开小些,只留一条缝隙。
与他对视时,宁嘉青的眼神半秒的闪躲,可面上依旧冷着唇角。
闻珏突然觉得好笑,不加掩饰地看他。
视线太过直接,实在难以忽视。整理妥当后,宁嘉青伸手关上了灯。
房间陷入昏暗,只有几缕星光从窗户缝隙渗进。
他没立即走,问闻珏:“今天怎么没在家。”
大概是怕闻珏误以为受了监视,又低声解释:“私厨上门送餐,说没有人在。”
“午睡起来后,去了一趟中央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宁嘉青话里带上担忧,走回床边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身体不舒服?”
闻珏轻摇了下头,“定期体检,没什么事,指标一切正常。”
宁嘉青这才松了口气,伸手给他调整了一下枕头后,正要走时,手被床上的人拉住。
暖黄柔和的灯光里,闻珏正侧头看向他,眼尾被阴影描深,给人一种惋惜不舍的错觉。
宁嘉青也只当是错觉。
闻珏轻声说,“既然身上没有酒味,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气氛沉静须臾,宁嘉青垂眼,眼睫遮着情绪,“怕你已经走了。”
“那怎么还是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翻过手,与闻珏十指相扣,声音低了些,还是说:“怕你已经走了。”
闻言,闻珏笑得释怀。
他手上稍用力,将对方拉向身边。
看向投在白墙上宁嘉青线条分明的侧脸影子,尔后柔声道:“嘉青,我怕今晚做噩梦,所以一起睡吧。”
算来这是闻珏与宁嘉青第二次同床共枕。
右边这具带着刚冲完澡的薄荷香气的年轻躯体,再没有上次的潇洒恣意,比自己这位刚确诊强直性脊柱炎的病人还要僵硬。
闻珏忽然长叹一口气,遗憾道:“果真是老了。”
黑夜里传来宁嘉青闷闷的声音,“这说的什么话?”
“不知是否大数据推送的原因,最近上网总是看到说男人岁数大了身上会有什么……老人味?”
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闻珏离他远了些,感慨道:“看来这话没错,有人已经开始嫌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