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传来牛铃声,爷孙俩该去下一家了。
胥姜拿出两份节礼,让陆稹带回去,一份给曹叔,一份捎给许三。
许三的礼稍厚一些,前几日王婵生了,是个胖小子。
因还没满月,胥姜不好去探望,便买了些小衣、孩子的耍货,另特地找巫栀配了些适合产妇滋补、又不显贵重的补品,趁节气凑一份礼送去,略表心意。
陆稹走后,汪掌柜紧跟着来了。他送的节礼很实在,除豆泥骨朵,便是五谷,用红纸各封一斤,取五谷丰登之意。
交换完节礼,他见梁墨牵着驴车出来,忙让他等着,然后回家套车,二人结伴外出,一起去送节礼。
外头的节礼交给梁墨,街坊邻居留给胥姜,送完东家,送西家,节礼倒来还去,去时多少,回来时就多少,甚至还更多。
还有各家书局、受过照顾的士子、学生,旧朋新友陆续上门,直到晌午,才渐渐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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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墨与汪掌柜也送完节礼回来,车斗里仍是满满当当地节礼,都是收的。
汪掌柜送完节礼,又带着一家大小回乡里老泰山家祭祖,祭祖完还要赶早回来祭水神,看庙会,给他可是忙得不行。
胥姜清闲下来,同梁墨一起拆收节礼,收得最多的就是豆泥骨朵,各式各样,摆开来都能开个小食档了。
她不禁发愁,“这么多可怎么吃?”
梁墨提议,“不如送人。”
胥姜问:“送谁?今日家家户户都做了,也都收了。”
梁墨一想,“这倒也是。”每年下元节收的豆泥骨朵,都吃得人发腻。
胥姜忽然想起每逢大节,一些官家富户便要设棚布施济民,这长安城中也有不少吃不起豆泥骨朵的异乡人。
不如将这些豆泥骨朵,还有吃不完的一些糕点,都捐给设棚之人,如此既不浪费,又能积德。
她将此事一提,梁墨也连连道好,并说:“今日去袁大人家送节礼,听说他家今日在金光门外设粥棚,不如送去他那儿吧,正好也近。”
胥姜忙点头,“也好。”
于是两人又将豆泥骨朵连带其余点心吃食包上,让梁墨送去了金光门。
胥姜清整完剩下的节礼,听见巷子里热闹起来,往外头一看,原来是各家的摊子都支起来了。
想着书肆许久不摆摊了,正好眼下也清闲,正好将那些个闲书、清玩小物也摆出来销一销。
说做就做。
她搬出案板,支起摊子,将那些四时闲书、神鬼故事、风月情话都搬了出来,又放了些残版、印章、木刻、字画等物都列上。
再搬来几张矮凳,请来一架炉子,奉几样糕点,便开摆了。
“哟,胥掌柜摆得热闹啊。”一位摆自家织物绣品的妇人笑着招呼。
胥姜一边扇炉子,一边应道:“许久不摆,这些闲书再不卖些,都快发霉了。”
妇人道:“就会说来气咱们,你家书肆买卖这般兴隆,还能让书堆到发霉?”
另一位摆卖杂货的汉子也道:“可不是?想前些日子,门槛都快给踏破了。”
“哪里哪里,那也是刊新书,卖个新鲜,旧书十天八天的也难卖一本,肆里还多得是,不信你们进去瞧瞧?”
“哎,我家里存货也多,都是慢慢销。”
几人闲扯了几句,胥姜的炉子起了,想着今日收了钟麓一罐乳酪,便念起醴泉坊的胡茶来。
胡茶中有一种乳茶,便是要用这乳酪或是酥油。
不过胥姜听伊拉勒说起过,其实要用鲜乳最好,只是京中鲜乳只供皇宫与佛寺,难得一见,酪与酥便成了在京胡人有关家乡之念想。
又因近年胡食风靡,渐渐在汉人中也流传开来,成为桌上佳肴,为此还生出不少花样。
炉子的烟火气,扯回胥姜馋狗儿似的思绪。
她往厨房中搜罗出盐、椒、石蜜,又翻出在充州时万清淼塞的一包赤顶红和那罐乳酪,再搬出陶罐、茶盏、茶滤、茶碾、茶筛等器具,热热闹闹地开煮了。
乳茶也分二味,一味咸,一味甜,胥姜不做选择,准备都试试。
乳茶不是第一次喝,却是第一次煮,胥姜准备先试试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