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急了,“搬走?搬去哪儿了?”
胡煦斜了她一眼,“不知。”
婆子转对吕夫人道:“那咱们明日去府衙问问,搬迁总要文书,应当能查到去处。”
胡煦闻言冷道:“恕在下孤陋寡闻,不知我大盛何时改订了律例,这司竹都督,竟也有查看府衙文书之权了?”
婆子一愣,“你是何人?怎知我们来历?”
胡煦道:“你没资格问。”
婆子正要发作,却被吕夫人拦住,吕夫人对胡煦道:“我知道阿樆没搬走,告诉我,她去了何处?”
胡煦自然不能告诉她,只道:“我劝夫人死了心,她不会再见你。”
吕夫人道:“见不见,不是你说了算。”
胡煦厉道:“吕夫人凭什么以为,宋樆会见一个为求荣华富贵,出卖自己女儿的母亲?”
吕夫人一僵,“她……知道了?”
胡煦讥讽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宋樆也不是傻子。这些年你从未管过她,近来却频频上门,她怎会想不到你另有企图?”
原来她早就猜到了。
想着上次见面,宋樆冷漠又讥讽的眼神,吕夫人顿觉无地自容。
婆子插嘴道:“儿女婚事,做母亲的操心些本是正理,怎么到你这人嘴里就这般难听了?”
胡煦干脆挑明了,“是真操心她的婚事,还是操心如何巴结韦家,夫人心知肚明。”
吕夫人被刺得面无血色。
婆子替吕夫人辩道:“操心婚事是真,与韦家交好也是真,若是成了,那便是两全其美之事。”
“如今韦家三公子指名道姓,要相看宋娘子,这是多少闺女求都求不来的好事。这若是被相中,别说是妾室,哪怕做个陪房,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说着,婆子指了指宋樆家的院子,“总比嫁个寻常人,做对贫贱夫妻,住这般破落房子。”
“给韦三做妾?你们真是好盘算!”胡煦温雅的面庞窜起怒火,他冷笑道:“既是这等好事,为何不将你们吕家小姐嫁过去?而偏要来找宋樆?”
吕夫人哑然,半晌后才挤出几个唯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字,“我……是不得已。”
一面是自己、父母、兄弟和小女儿,一面是宋樆,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同你有什么关系?”婆子见胡煦说不听,竖起一对镰刀眉,威胁道:“知道这是吕家和韦家的事还敢掺和,莫不是嫌命长?还不快快告知宋娘子去处,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胡煦的目光沉沉压在婆子身上,“怎么,吕家和韦家就能逼良家女为妾?吕家的奴仆,便能随意威胁朝廷官员?天子脚下,真是好大的势力!”
“官员?谁?在哪儿?”婆子四处瞧了瞧,然后一双眼珠子在胡煦身上打了个转儿,轻蔑道:“难不成是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这穷酸样儿,还能当官儿?”
胡煦还没还口,他身后的门猛地被拉开。
“老娘忍你很久了!”胡家阿姐一盆洗菜水泼在了那婆子身上,随后指着她骂道:“眼瞎耳聋的腌臜婆!也不睁开你那耗子眼看清楚面前站的是谁!竟敢当街辱骂圣人钦点的着作佐郎,当朝状元!我看你才是嫌命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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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三人皆傻在当场。
左邻右舍,过路君子,也都被这惊街一骂给引了出来,躲在远处看热闹。
不敢近前,是怕被殃及池鱼。
这胡家女未出嫁前,在这条巷子里,可是出了名的烈货,惹得不高兴,路过她家围墙的猫都能得一顿好骂。
胡煦回神,忙拉住要冲上去的阿姐,劝道:“阿姐,你别乱来,此事交给我解决。”
胡家阿姐发起火来连状元一起骂,“靠你那软绵绵的几句话能解决个屁!对这种狗眼看人低的死婆娘,照死里打才最管事!”说着举盆就要奔上前。
胡煦赶紧将她捉住,夺下她手里的木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