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同他对视片刻,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欣慰道:“好,难为你记挂皇兄,也算没白疼你一场。”
颖王敬慕道:“皇兄是臣弟在这京中最亲的人,臣弟不记挂您记挂谁呢?”
颍王走后,圣人直挺挺躺半晌,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方才颖王的话,然后发出一声冷笑。
“热死了,把冰给朕搬回来。”
宫人们赶紧将冰山抬回来,继续转扇。
待凉风重新吹起,圣人才散去满心烦躁,重新拿起书看了起来。
没看多久,送走颍王的内侍又带回来话,“陛下,太傅和尚书令来了。”
圣人忙从凉榻上爬起来,让内侍和宫人替他更衣、擦脸、束发,直把自己收拾端正了,才将人宣进殿来。
二人拜见后,太傅问道:“陛下,臣方才碰见了颍王殿,不知他来做什么?”
圣人似笑非笑,“来关心朕的病情,顺便给朕举荐了一名道医,说是医术了得,能疗朕之疾。”
“陛下答应了?”
“总不好辜负他一番好意。”
太傅提醒道:“想来颍王是存了试探之意,陛下若要见,还是得先摸清底细,以免露馅儿。”
圣人看向尚书令,笑道:“查底细这事,便交由尚书令去办吧。”
“臣遵旨。”尚书令领命后又说道:“陛下,曲江意外后羁押的两名船工拷问过了,负责布置行程的所有人也都审了,并无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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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放了吧,这些人的肚肠装不下熊心豹子胆。”
“是。”
太傅奏道:“今日林司业告知臣,周家似有动作。他们欲翻一桩案子,同言官们里应外合,重施先前纠察冤假错案之计。估摸着是想绊住林司业与大理寺。”
周家想翻的不是这桩小案子,而是吏部尚书、户部尚书,还有周淮的案子。这几桩案子都是楼云春办的,只是楼云春此人滴水不漏,难有把柄,如今好容易逮住一个与他有关的,自然不会放手。
何况这涉案之人与林噙年与国子监还关系匪浅,若事成了,少不得泼他一盆脏水。
圣人好奇道:“这件事与大理寺和林司业又有何干系?”
太傅道:“这涉案之人是林司业义女,也是楼少卿之未婚妻子。”
“哦——”圣人恍然大悟,楼云春竟还有未婚妻?随后又想起楼云春曾向他求了个恩典,那恩典就是给一名女子求的,便问道:“可是发现乐游河淤堵那名女子?朕记得姓胥,开书肆的,如今归国子监管。”
尚书令点头,“是她,胥姜。”随后看向御案上的那套书,说道:“她也正是这套《文脉溯源》撰者胥渊的徒弟,这套书就是她献的。”
“当真?”圣人感叹道:“想必是位非同寻常之女子。”
眼见两人要将话头扯远,太傅继续道:“此事已由万年县县令压下了,并未发作,只是这周家可不能再留了。”
尚书令赞同道:“当初陛下迫于士族盘根错节的势力,不好重罚周淮,如今既已撕开这表明平和,那咱们也不用容情。”
况且周家与颖王走得太近,这次圣人小暑落水,便有他们的影子,只是他们手脚干净,没留下实据,抓不着把柄,否则早就一锅端了。
“那就趁此时机一并料理了吧。”圣人顿了顿,问道:“柳园那边可有动静?”
上次乐游河洪水,楼云春前去查看时,发现柳司珍采石造的,并非普通园子,河西节度使截住那批运往北庭的那箱珠宝,经核实便是出自柳园。
后经刑部抽丝剥茧,才查出这些金银珠宝都是用于购买兵器所用,而柳司珍等人扩建柳园,便是为再造一个兵器库。
尚书令道:“柳司珍如今被扣押在刑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继续让人盯着。”柳园真正的当家,不是柳司珍这只虾米,如今他‘病入膏肓’有些人坐不住了,自会露出马脚,“柳司珍的案子让刑部也先拖着,别忙着结案,过后再一并清算。”
“是。”尚书令欣慰的看着圣人,经这一遭,他做事果断不少,也更稳重了。
两人又向圣人呈报其它朝事,直到晌午才离去。
待二人告退后,圣人又拿起那套《文脉溯源》来读。读到一半,唤来内侍,让他将歙州进贡的一套文房四宝,送去楼家赏给胥姜,以嘉奖她献书有功。
“切记不要声张。”
“是。”
内侍领命后便吩咐人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