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露无奈,索性唤道:“都出来吧。”
闻言,学生们一窝蜂的跑出来了。约莫二十来个孩童,小的六七岁,大的看着也就十二三。他们好奇的打量胥姜,随后在王夫子的指挥下站成两排。
王夫子将手中的书本发给他们,说道:“你们手中的这本书,是计善先生、邓阅川先生和这位胥掌柜赠送的,还不快行礼道谢。”
孩童们小心地捧着书,恭敬地朝胥姜行鞠礼,随后乱七八糟地谢成一片。
王夫子咳嗽两身,赶紧叫停,然后亲自教了一遍。
这下声音总算齐整了,“多谢计先生、邓先生、胥掌柜赠书。”
“不客气。”胥姜忍笑道:“往后好好读书,莫要辜负王夫子和先生们的期望便是。”
应好的声音又乱成一团。
王夫子赶紧将他们又追回学堂,随后对胥姜说道:“这一路来想必胥掌柜也劳累,不如留下吃盏茶,歇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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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姜笑拒道:“先生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过会儿还要去龙泉乡和青槐乡送书,不好耽搁。”
一听她还要去别处,王先生不好再挽留,便将她送至门口,目送她离开后,才折身回去管那群闹翻天的猴崽子。
胥姜与农妇下坡,一路上农妇嘴里不住的道谢,直将胥姜说得不好意思。随后又要拉胥姜与汪掌柜去她家里吃饭,两人好说歹说,才推脱掉了。
告别妇人,胥姜与汪掌柜绕着王家村巡田,问了田里庄稼长势,种了哪些作物,又借了种粮给几户人家。
办完事后,两人正要离开,却被农妇领来的乡民们拦住,硬生生地塞了不少土货。
胥姜眼看挡不住,只好同汪掌柜驾车,逃似的跑了。
两人往南走,沿着沣水河堤,前往龙泉乡。
胥姜回头朝乡民们挥手,喊道:“别送了,回去吧。”随后悄悄对汪掌柜说道:“咱们到下一处,别说是去送书的,只说去找人,乡民们太热忱了也招架不住。”
汪掌柜笑道:“来乡里走动,就得把脸皮练得厚些,也别跟他们客气。你不受他们的好意,在他们看来跟瞧不起人似的,反倒不好。”
“哦——”胥姜拖长了声音,意思是:原来你这见面便三分熟的功夫,便是这般磨出来的。
汪掌柜一脸自豪。
由于靠着沣水河,龙泉乡的田地肥沃,绿意更浓,作物类目也丰富。此处屋舍俨然,且用多用青瓦,瞧着比渭阴乡要规整不少。
汪掌柜道:“此地粮食抢手,不仅收成高,谷物灌浆饱满,属上上佳品。尤其是高粱和粳米,每年丰收之时,便引来各家酒坊抢购,许多干脆将酿酒房建在此处,为的便是赶在别人前头截头茬精粮。”
“难怪看着要比渭阴乡富有些。”胥姜恍然大悟,随后又问:“也不知这里的酒如何?”
“酒倒是不错,就是贵。”汪掌柜道:“这些酒坊由朝廷统管,所出之酒多为精酿,专供达官贵人或京城有名的酒楼、酒肆享用。便是次酒,价钱也要卖至一两千钱一斗,上等精酿更昂贵,最高要卖十千一斗,寻常人家可喝不起。”
十千一斗,也就是十两银子一斗,她上次买桃花酒拢共也没花了十两,这酒一斗便要十两,胥姜顿时打消了买酒的念头。
太贵了,喝着肉疼。
两人进入龙泉乡,许是因产酒产粮的缘故,此处村落集中,道路宽敞平坦。路上车马络绎不绝,来往行商不乏锦衣,将他们衬得倒不显眼。
胥姜跟着汪掌柜一路打量,道路两旁的农舍,不少改为了铺面,有卖茶水、汤面、小食的,也有布行、杂货和驿站,说不上繁华,却也热闹。
汪掌柜盯着路边的食肆吞口水,“这个乡里借谷种的少,用不着巡田,咱们去乡塾后,可以来逛逛,顺便填填肚子。”跑了一上午,他有些饿了。
“也好。”胥姜望着路边热气腾腾的蒸笼舔了舔嘴,她也饿了。
两个吃货一拍即合,赶紧加快脚步去送书。
龙泉乡这家书塾坐落在河岸码头旁,门前长着一棵参天泡桐。此时泡桐开得正盛,远望过去犹如一片紫云飘在半空,瑰丽夺目。
走近一瞧,满地满瓦的落英几乎要将书塾淹没,胥姜惜花,不忍落足。汪掌柜却大步踩上去,将驴车牵来拴在树下,留下一串惨烈的脚印和轨迹。
伤春之情顿时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