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是我们都清楚,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顾珍走到前面,“你想要完成KPI,大可以选择其他人。”
他不是一个好人,对生命的尊重达不到一个医生该有的标准,私心大于其他,所以他选择不接诊。
唯独言言,他想要保护。
“哥,你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那些人……”院长指了指天上,“指定了要黎言言,他们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就决定将他纳入赌局,我们的反对没什么用。”
“你有办法糊弄他们,没必要在我面前使用这副说辞。”顾珍的语气一下子阴沉下去,“现在让开,看你还是我弟弟的份上。”
“你真是执迷不悟。”院长可惜地摇摇头,“你知道这孩子的赌局数据达到了一个怎样惊人可怕的数字吗?甚至有人愿意花同等价钱来购买他的尸体,如果完成这一笔,我们完全可以把债务全都还掉,再也不开这样的赌局。”
“你,你们在说什么?”女人惊慌地开口,紧紧地拽住黎言言垂下来的手,对自己孩子的保护欲望占到了顶峰,这让她很快抓到了对方话语里面的关键,“你们要拿我的孩子做什么?”
“没什么,女士。”院长笑了笑,“只是拿他的死亡日期做了一个赌局而已。”
“一个月以内死是1:2,两个月以内死是1:4,三个月以内死是1:7,目前奖池里面的数字已经达到了十位数,女士,只需要将您的孩子放回原处,交给我们的住院部,不出一个月,您将会获得起码十分之一的酬劳。”
“甚至有很多人对他死去后的尸体很感兴趣,目前的竞价金额和奖池里的数据不相上下。”
“您知道您的孩子大脑里面有一颗肿瘤会压迫到脑神经了吧?”院长继续说,“全世界能开这种刀的人很少,一个伴生的脑内肿瘤,在某种程度上承担了一部分脑组织功能,如果切掉,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立刻死在手术台上。”
“与其去赌一个不知道会如何的未来,不如将他交给我们,起码我们不会让你们这些年的付出全都打了水漂。”院长试图游说女人。
女人听完他的话浑身颤抖,挡在了自己孩子面前,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你做梦!”
“我宁愿他死在手术台上、浑浑噩噩过一辈子,也不会让你们拿他的死亡时间去做一个赌局!”女人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你们不是医院吗?医院的本职不是治病救人吗,为什么会将病人的死亡时间拿来做赌局?”
“院长。”相对而言,男人对院长熟悉很多,他背上背着自己的孩子,衣服皱皱巴巴,却拿出商场上谈判的态度,为自己一方增加筹码,“能够上这个赌桌的都是哪些人?”
他笑了一下:“说不定我跟他们还有点交情。”
“抱歉,这点可不能说,保密是良好准则。”院长摇了摇头,“实际上,他们很少选择身份很高的病患,但你的孩子太惹眼了。”
男人的心一凉。
他和妻子都是姣好的容貌,这么多年从来不缺少周围人的追捧,所以黎言言长得好看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他以为自己和妻子可以保护好黎言言。
“你是故意的?”顾珍立刻看向院长,第一次对自己的弟弟带上了狠厉语气,“让开。”
“不好意思,她已经知道了医院的真相,我们怎么能——”
院长的话语戛然而止。
顾珍狠狠揍了上去,他明明是一个文弱医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拳将院长的脸揍开花,眼镜中间被打碎,鼻子下面立刻流出两道血痕。
他还不满足,将院长又狠狠揍了几拳,几乎整个脸都变了模样,意识陷入模糊。
顾珍拖着死狗一样的院长,对女人说:“走。”
虽然院长喊顾珍的称呼是“哥哥”,但顾珍却没有将他们强留下来的意思,反而一直在帮助他们离开。
女人点了点头,扶着自己的丈夫,快步从前面的小路离开。
小路的终点是医院一个很不起眼的侧门,平常根本不会有人来,甚至知道这里有条路的也很少,顾珍在设计小楼的时候专门留出来的。
黎言言一直无法说话,连动一下都做不到,只能徒劳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已经知道顾珍死亡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他想说出医院里隐藏的真相,于是被别的医生杀害。
但是、但是……
他完全可以不这么做的。他没有非要高发的理由,明明可以完好地保全自己。
为什么会冲动呢?
“不,不要死。”黎言言费尽力气,终于说出几个音节,“不要死。”
“言言在说什么?”男人似乎感受到言言发出了几个音节,但是没有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