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确实很健谈。
在大约小半个小时的车程之中,二阶堂野野的脑海之中都不断环绕着那位司机的话语声。
“好啦,到了,如果要坐车回去的话,看好时间哦,七点半就是最后一班车了,如果没赶上的话就只能够等明天了。”
车在一个简约的牌子前停了下来。
“很久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的乘客了,感觉今天心情好上了不少。”等到二阶堂野野下车之后,司机冲着二阶堂野野扬了扬下巴,“说起来,我女儿和你差不多大,而且和你一样美丽,不过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她了,所以和你聊了这么多,走了,玩得开心。”
她一脚油门,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公交车又缓缓启动,二阶堂野野站在牌子旁边,目送着这位短暂的朋友离开,虽然她并不怎么喜欢这样健谈的人,但也不讨厌,再说了,不知为什么,她确实提不起什么厌恶感,或许是很久没有这样聆听了,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朋友。
只是司机最后的话让她有点触动,一个许久没有见过自己女儿的人,或许她如此健谈也只是想从二阶堂野野的身上找到什么自己女儿的痕迹。
<divclass='gad2'> 不过已经晚了。
——祂是一个藏在历史之中的恶魔。
五十星,纽加哥,一九八九年,十一月三十日,上午。
二阶堂野野看着离去的公交车,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应该多说两句话的,说什么都好,至少和那位司机交流几句,说不定,这个时候的司机就能够打起精神,哪怕是一个人也能够保持开心。
——历史,由人类书写的历史,在真实之中掺杂着谎言,胜利者篡改对自己的描述,失败者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权利,唯有真正行走在过去的存在,才能够看见真实的过往,那些被掩盖在文字和传言之中的过往,那些真实的时间。
而在二阶堂野野思考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一种异样,浑身的鸡皮疙瘩仿佛都浮现出来,在她的视线之中,一个男人正缓步走来,他的口中还叼着一根棒棒糖,头发夹杂着雪,就如同白色的挑染,最明显的,是男人手中拖着的那个十字架。
巨大的十字架。
——历史是时间的总和,历史是死人的名字,在时间之中流窜逃避的存在,来到某一个时代的时候总需要一个落脚点,物质总量不变,物质不会凭空诞生也不会凭空消失,而是从某一种事务转变为了另一种事务,那么,做一个设想,这位时间之中的恶魔来到这个时代,又该如何落脚?
二阶堂野野看见了。
那远去的公交车忽然凝固了,然后,被一种暴力揉成了一团,是的,就像是一张白纸被揉成纸团那样,公交车被揉成了铁球,或许是发动机的温度点燃了油,一团火光在公交车上迸发,但紧接着,这火焰也被揉进了球体之中。
然后这个球体开始收缩,逐渐变小,在无限接近于消失的瞬间,它展开了,化为了一条没有厚涂的线条,二维线条,这根线条无限延长,没有尽头,然后到达了某一个阈值,又开始变短,最后,这一根线的长度也消失了,只剩下了一个点。
一维的点。
“我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
二阶堂野野听见那个男人这么说,手中那巨大的十字架狠狠砸在地上,顿时,荆棘和藤蔓飞速生长,朝着那个一维的点涌去,植物就像是为了撕裂什么东西,那立体的构造朝着一维的图案刺入,从一个更高的维度干涉,然后,将这个点从一维拉到了二维,再从二维拉回到三维。
一切就像是影像倒带一般,点化为线,线缩短化为球体,这个球体又重新展开。
只不过,展开之后的球体已经不再是那辆公交车了,而是一团混乱的存在,那是雪花屏,是各种现实物品,是一种无法被完整观测到的存在。
【污染事件·十一月的休止符·C大调协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