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抬手捂住他嘴,脸上涨红。九爷咬他手指一下,“你这会儿知道羞了?昨天夜里昭告天下的劲儿呢。”谢璟茫然。九爷握住他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轻笑道:“昨天回来,喊着让所有人都过来,然后站楼梯上搂着我脖子亲了一口,说以后是爷的人,跟爷过一辈子的那种。”白九说着,语气里带了一点叹息和藏不住的得意,“你力气太大,我拦不住你。”谢璟整个人埋进被子里,觉得今天是没法出门了。九爷养他在身边多年,对谢璟脾气也拿捏的清楚,假装轻咳了两声,果不其然,就瞧见他的小谢管事从棉被里慢慢冒出头来,额前头发散乱,一双眼睛黑而亮,带着温和驯服的光泽,小声喊他记得喝药。九爷一颗心都要化在他身上,弯腰亲了两口,唇角掩不住笑意。虽不想下楼,但今日实在还有事要忙。白家商队要回省府,尚玉楼的戏班正好一同前往,因商队护卫是张虎威手下之人,派去给两边做交接的人也只有谢璟最合适,毕竟双方都和他有交情。谢璟洗漱好,换了一身衣裳下楼,陪着九爷一同下楼。他下楼梯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九爷说过的话,他确实模糊有点印象,自己在楼梯上拽着九爷的胳膊不让人走,还,亲了对方。不过亲的是脸,他没当众亲嘴。即便醉了,也不好意思做出太出格的事儿。等到了楼下,大厅里忙碌的几人瞧见他之后,都安静下来。谢璟站在那脸颊发烫,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九爷喊了众人过来,手落在谢璟肩上,对大伙道:“璟儿昨夜醉酒,说的也不全是醉话,这么多年大家也知道我待他与旁人不同,他昨夜所说,也是我的意思。以后还要共事多年,大家待他和以往相同即可,不必多做规矩,也不必拿出东院去说,可都明白了?”众人连忙称是,看向谢璟的目光由探究慢慢转为平和。东院的人,只对九爷一人效忠,他们自不会拿出去讲与外人听,甚至没有九爷吩咐,都不会把这话传到洋楼之外。他们爷这么多年身边一直没有人伺候,若突然来了一位陌生主母,恐怕还要磨合一段时间,两边家族各自利益不同,东院势必要起波折,但谢璟就不同了。小谢是在他们东院长大的,幼时又救了九爷的命,自根知底,是自己人。东院众人想通关键,一时对谢璟更为热心。兰因过了最初的一阵尴尬,谢璟也慢慢恢复了以往的样子,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他不变,东院的人待他也同以往一样热络。谢璟去找了一趟尚玉楼,跟他说了一下启程的时间,尚老板这些时日一直提心吊胆,早就想走了,听见谢璟说立刻点头答应下来。谢璟让人送了一匣银元,递给尚玉楼客气道:“尚老板这些日子受惊了,这些是您这段日子的包银,耽误了尚老板好些天功夫,真是对不住,等下次回了省府我再替九爷登门拜谢。”尚玉楼略推辞几句,把银钱收了下来。他心里也是感慨。南坊这地方他们戏班估计以后都不来了,实在是怕了。谢璟替九爷摆了送行宴,请尚玉楼吃饭。尚玉楼平日里唱戏的时候吃东西讲究,但闲下来,最爱吃的就是涮肉。尤其是天儿冷的时候,端上一个铜火锅,热炭滚开了汤汁,边上有大厨站着切好了牛羊肉片,一盘盘肥瘦相间的雪花肉刚切好,就端上来放在咕嘟咕嘟冒泡的火锅汤汁里涮上几下,肉片薄,没一会就卷起来熟了,搁在麻酱料汁儿碗里裹上满满酱料,一口咬下去,热辣鲜香,甭提多美了。谢璟不挑吃的,陪着用了一些。南坊这几日天冷,晚上吃锅子的功夫,终是下起雪来。大厅里,伺候的人端上了热好的酒,尚玉楼唱戏不喝,只饮茶,谢璟也不敢碰,陪着他一起喝茶。尚玉楼吃了五分饱,就放下筷子,让后面那些半大小子自己涮肉吃,坐在那和谢璟聊天。谢璟问道:“尚老板只吃这么点?若是还想吃别的,尽管开口。”尚玉楼笑着摇摇头:“不了,这些年都习惯了,晚饭也是不碰的,俗话说‘饱吹饿唱’,吃太多唱不好,现如今改为吃夜宵,吃几口有滋味的就够了。”谢璟点头,没多劝。他自己当过武生,知道梨园里的规矩。越是这样,尚玉楼越觉得跟谢璟相处得舒服,随意闲聊上几句也颇为投缘,对方没有半点不尊重的意思,但也没有其他观众那样捧着,倒像是一位老朋友,有些时候尚玉楼自己都觉得奇怪,他看谢璟,真是越瞧越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