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上一世便生活在蜀地一带,如今听到蜀地口音,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抬起了头,目光正好落到刚进门的客人身上。两位客人穿着并非显贵,很朴素,两人相貌也没什么出众的地方,唯一算得上特点的便是他们独特的口音了。“二,听斗你们有麻辣嘞锅啊?整一锅安!”“啊?”伙计有些懵逼,听不明白,抓头挠耳,涨红了脸,没弄明白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就又听客人道:“家乡的味道,看看这家正宗不正宗。”“二位客官,先里面请嘛。”文秀见伙计露出囧色,走来的陈良才也未必会蜀地的语言,心情有些复杂的起身,悦耳的出声。客人没想到火锅店会有女人,而且还是个蜀地的女人,顿时有种老乡见老乡的既视感,就差泪流满面。关于女人不能抛头露面什么的条条款款,瞬间就抛到了脑后,笑着道:“妹,你蜀地哪个地方嘞?”文秀笑着请人落座后,便一直用蜀话跟人交流,全程沟通无障碍,直到把客人所需要的锅和菜点上,让伙计去后厨报菜单后,这才回答客人之前的问题,“我不是蜀地的人,只是跟着人学了一点而已。”原身没去过蜀地,她不能自曝其短,让人生疑。客人瞬间了然,都夸文秀学得好,她这么跟他们交流,半点听不出是本地人,而非蜀地人。文秀只能用微笑回应,总不能自己上辈就是个地地道道的蜀地人吧!火锅很快便端了上来。文秀特意让伙计吩咐厨房多放了一些茱萸和花椒,汤底辣味儿十足,两位客人吃的满头大汗,但是却频频竖起大拇指。——蜀地味道,又麻又辣!文秀笑着让二位慢慢吃,若是菜不够,再吩咐伙计点菜,自己则退到一旁去了。她没守着别人吃饭的习惯,看着流口水。陈良才一直都站在不远处,完全被她满口流利的蜀话惊呆了。姑娘还真是多才多艺,连人家的方言都会。佩服!实在是佩服!文秀也不理陈良才,也不解释,有点洋洋得意的同时,却是听见吃着锅的二位客人起了蜀锦和蜀绣。这二人,竟然是来永安城做蜀锦和蜀绣的买卖的商人!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陈管事,你可听过蜀地的蜀锦和蜀绣?”文秀心中有些痒痒,想着怎么再拓展生意,想跟人谈谈。但是,又不知道这蜀锦蜀绣的价格几何,是不是又被绝大部分人的接受。陈良才还在想着之前的事出神,突然听见文秀问话,赶紧收回心思来,点着头道:“自然是听过的。只是,蜀地山高路远,蜀锦蜀绣稀少,价格昂贵,东西也稀少。老百姓什么的,就不用想了。”额价格还真是昂贵呢!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听陈良才这意思,似乎就是这意思。商人们带出来的蜀锦蜀绣有限,路途又异常遥远,而且,每一次都生死未卜,宝贝自然就有市无价,稀奇的不得了。她原本打算做一些蜀绣或蜀锦的买卖,增加内衣的材质品种,听陈良才的话,只能放弃了。文秀放弃了这笔买卖,心中有些不快,但是呢,并不影响她热情款待“老乡”。直到把人送走,她才又坐回属于她的角落里。这时候,进店吃火锅的客人多了起来。文秀坐在角落里,若不是特意往角落里看,倒是不容易被人发现。她就这么坐着,看着两个结队而来吃火锅的客人落座,然后在一片烟绕雾缭的氛围中,听着不太清晰的谈论声。又过了半日了,李俊怎么还不见回来。店里客人多了,自然就越往她坐的角落里靠,直到有人发现漂亮的她后,露出惊异之色,她才起身出了门。一个人生活有些单调且无趣,漫无目的的走着,去刘一手猪脚面线吃了一碗面线。但是,一碗面她却加了三个帽儿。“老板结账。”“没钱?”文秀吃完准备结账时,却发现自己竟然没带银,她望着老板娘看着自己的眼神,羞愧的差点一头撞死。自己这是要吃霸王餐的节奏?银呢?昨儿换了衣裳没出门,今个儿也没想着出门,银自然是没带了。“老板娘,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出来的急,没带银你放心,我不是吃霸王餐的我就住在翠柳街,我现在回去给你拿来行不?”文秀脸上火辣辣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对老板娘出这番话的。她原本不翠柳街还好,一提翠柳街,众食客望着她的眼神又变了。永安城谁不知道,翠柳街主要是做什么的!文秀长的漂亮,如花似玉,娇俏可人,又自己住在翠柳街,只要是知道翠柳街是干嘛的,就会把她往那方面想。老板娘本来想通融通融的,可偏偏她提到了“翠柳街”三个字,脸色一变,死活都不肯了,让她必须拿银。文秀只觉得天雷滚滚,自己干嘛多那一嘴?明知翠柳街是干嘛的,还要提翠柳街。现在被人误会了,她怎么理?哪怕自己现在明确指出自己是住在翠柳街的文氏火锅,只怕也没人会相信了。“姑娘,你们不是都有丫鬟么?她跟你走散了吗?你若不急,那就等一等,等你的丫鬟来付了银再走也一样。”老板娘话中带刺,目光中也带着几分厌恶。文秀不知道老板娘是瞧不起青楼中的人,还是对青楼的姑娘有误会,连带着自己都跟着躺了枪,叹了一口气,想要找一找什么东西能够先抵押一下,可找了半天,只有耳朵上戴的耳坠。这幅耳坠,是李俊送的。若要拿来抵押,文秀自是舍不得的。更何况,一般货色,对方也未必会答应。猪脚面线店里有好多食客,以男性居多,有人见她“落难”,竟生出怜香惜玉之心来,主动给她付银。可言语中难免轻薄了些,掏钱的同时,还笑眯眯的问她是哪家青楼的姑娘,自己怎么从没见过她。特么的,她不是楼里的姑娘好不好!文秀一个良家妇女被人调戏了,顿时有些窝火,也不知道生自己的气,还是生那几个色胚的气,一把从老板娘手里抓过银塞还给对方,目光清冷,声音冷冽的道:“嘴巴放干净一点,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哟,性还挺烈,我喜欢!”“我也喜欢!”“既然是楼里的姑娘,装什么清高?不管开没开包,还不是躺在床上张开腿让男人爽的玩意儿,我看啊——”猥琐男洋洋得意的话还没完,脸上却是挨了一拳。身体被掏空许久,惯性使然,被击倒在地。“我了,嘴巴放干净一点。”文秀双目冷冽,眸光如刃,仿佛能把人活剐了似的。店里的人都被吓到了,性好烈的姑娘!好强悍!对方挨了打,落了面,随行的人作势要出手,结果刚伸出手,就被文秀制服了,三两下便摔倒在地,痛的哭爹喊娘。店里的东西也被摔坏了不少。老板娘吓懵圈的同时,却是隐隐想起文秀来,自己竟然误会了,连忙拦下还要动手的文秀,情绪激动地道:“姑娘,姑娘,对不住,是我眼拙,竟然把您忘了。别打了别打了,今儿的事儿就这么算了,东西也不赔了,面钱我也不收了,大家都算了行不?”文秀闻言,目光落到老板娘身上,挑眉道:“你记得我是谁了?”“记起来了,记起来了,你上次来,还带了两个孩来,对了,还有你丈夫。”老板娘越印象越深,“你那两个孩特讨喜,我都记着呢。你今儿个一个人来,我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所以才误会了。”呵呵,早点想起来不就没事了?呸,这能怪别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