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两百米左右,那是潘誉的宅子。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陆涛只怕是来找潘誉的。绣艺坊的事才刚告一段落,潘誉刚喘一口气,陆涛这时候上门,也不知道是坏事还是好事。“娘,他进了潘家宅子。”树儿眼尖,清楚的看见陆涛跟门房说了话,然后被人匆匆带了进去。文秀和树儿进不去了。娘俩在潘府门外站了一会儿,不见陆涛出来,想必这人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了,正巧树儿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走吧。”“娘,再等等吧!”文秀摇了摇头,“不等了。”随后,她拉着树儿往回走,解释道:“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凑到一起,商量的肯定是一些坏主意。咱们反正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倒不如回去吃饭。等填饱了肚子,再想法子。”凡事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瞎猜测一点儿用都没有。树儿闻言,突然脚步一顿,抬头看向文秀,道:“娘,我有法子。”树儿十一岁了,个头长得快,任是文秀不是小个子,但儿子也到了她肩膀处。只是稍稍一抬头,就能与她说话。文秀不解,微微皱起了眉头,她都没法子,臭小子能有什么法子?可是,不等她想明白,树儿已经拉着她绕进了旁边的巷子。这是潘府的后院围墙。树儿下意识的打量了四周,不见人影,随即退后几步,然后一阵助跑,双脚攀爬在围墙上,借力网上蹬,嗖嗖嗖的便爬上了围墙。“娘,上来。”树儿往院内看了看,扭头看向墙角外的文秀,低声唤了一声,躬身伸了一只手下去。“小兔崽子。”文秀刚准备伸手,却不料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娘俩齐齐望去,竟然是李俊。青天白日的,他一个“死人”怎么出现了?树儿还没原谅他,收回目光,侧开头,压根儿不理会他。文秀则是一脸担心,左顾右盼,生怕他被人看见了。“你们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李俊虽这么说,却疾步上前,伸手揽住文秀的腰,纵身一跃上了墙头。文秀再次感叹他轻功卓绝,但是却担心的问道:“你不在家好好待着,怎么跑出来了?万一被熟人撞见,岂不是功亏一篑?”岂止是功亏一篑,这简直是欺君,罪当灭族!李俊对文秀做了个“嘘”的动作,身形麻溜的带着文秀跳进了院子,也不管身后的儿子有没有跟上,左窜右窜,便溜到了前院。树儿身手也不错,竟然没有跟丢。一家三口躲好后,文秀还是不放心,又问道:“你怎么来了?”李俊往屋里看了看,见花厅里就陆涛一人坐着,潘誉还没出现,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我派来保护你们的人汇报说你和树儿急匆匆的追着什么跑了,我担心你们出事,就来了。”他一心都在妻儿身上,哪儿会去想自己会不会被暴露。文秀心中感动不已,却又一阵后怕,生怕他来的路上被人发现了。“放心吧,我一路运着轻功过来的,飞檐走壁,没被人发现。”李俊一眼便看穿了文秀的心思,在她耳边轻声解释,温热湿润的气息惊的文秀身子忍不住颤了颤。树儿像个隐形人似的站在一旁,仿佛根本没听见爹娘之间的恩爱缠绵。先生说,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嗯,他什么都不知道。李俊和文秀悄悄地说了一会儿话后,潘誉慢悠悠的领着管家来了,进屋前,他那张娃娃脸上闪过了一抹狞笑。李俊朝文秀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一家三口便躲在角落里偷听起来。花厅内,陆涛早已等的心急火燎,险些没坐住,要不是他有求于人,早就走了,哪儿会在这儿喝凉茶?潘誉一进屋,他随即起身,像是与久别重逢的故友那般,亲热的道:“潘兄,好久不见,可是想死兄弟了。”潘誉脸上也笑的真挚,嘴上跟陆涛打着太极,你来我往一番后,两人终于坐下了。潘誉近日心烦,其实是不想见陆涛的,可陆涛递话说能整垮文秀,整垮文秀那就意味着能整垮蜀绣阁,这人,他自然就要见上一见了。正文毒计潘誉与陆涛并没有什么交情,反倒因他跟陆靖交好而对陆涛母子十分厌恶。但他向来重利,陆靖与他道不同,如今陆涛管事如意楼,倒是能与他提供一些便利。潘家是皇商,布庄遍布天下,但同样也涉及其他产业。就像酒楼,虽然不如如意楼有明,但各大城镇也有潘家的分号。以往的时候,潘誉倒是不好抢陆靖的生意,自然不会把主意打到陆靖身上。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陆家换了少东家,陆家将陆靖扫地出门,那他的机会就来了。陆涛,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潘誉也不跟陆涛绕弯子,实在是担心陆涛心眼儿不够多,谈起事情来费劲儿,于是道:“陆大少爷,你说能整垮文秀,整垮蜀绣阁,不知你有何高见?”陆涛闻言,满脸鄙夷,眼里更是带着几分猥琐,狞笑道:“潘兄弟,那文秀再厉害也不过是死了男人的寡妇。以前李俊活着的时候,她虽不被朝廷承认,但终归是李俊认可的妻。可如今,李俊死了,她就一个寡妇,不被朝廷认可,还不是任由你我捏扁搓圆?”“捏扁搓圆”四个字,陆涛尾音拉的特别长,眼里露出了贪婪之光。那个女人的胸,好大,肯定又香又软。潘誉不好女色,对陆涛的提议并不感兴趣,眼里闪过一份轻蔑,语气不善的道:“陆大少爷,如果你来仅仅是说这些,请回吧。本公子很忙,就不奉陪了。”说罢,他便站起了身。陆涛见他要走,立即起身阻拦,赔笑道:“潘兄弟,你急什么?兄弟我这不是刚开始说嘛。你先坐,咱们慢慢商量。计谋,我有呢!”潘誉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陆涛一眼,然后坐了下去。屋外,文秀一直摁住李俊,生怕自己力气不够,这厮就冲出去撕碎陆涛了。贱男人,太猥琐恶心了。树儿淡漠了瞥了一眼愤怒的老爹,目光又落回屋内的陆涛身上。陆涛见潘誉坐下后,便道:“潘兄弟不知,近日陆靖那厮竟然开了一品阁与我如意楼唱对台戏。虽然我不知背后是不是陆靖,但陆震东当掌柜的,幕后之人十有八九是陆靖无疑。陆靖被我爹赶出陆家,他可没财力在短短时间内盘下绝味楼,那么,帮助他的人肯定是跟他关系最亲密的文秀无疑。”“这个女人屡次三番坏本少爷好事,还断了十三香和卤肉的供应,害的如意楼生意是一落千丈,此仇不报,本少爷咽不下这口气。”潘誉对陆涛和陆靖之间的恩怨感兴趣,他在意的是文秀为何要横插一脚。从生意人的利益出发,同一无所有的陆靖合作绝非明智之举。陆靖离开陆家后没来找过潘誉,是以,这段日子,潘誉也不知道陆靖离开陆家后的事。即便是知道一些消息,那也是从外界听来的。“所以呢?陆大少爷!”陆涛话锋一转,沉声道:“本少爷想与潘兄弟联手,将文秀和陆靖弄死。等二人一死,文秀那几个毛头孩子根本不足为惧,她的东西,还不是属于咱们的?还有陆靖,他如果死了,就再没人跟本少爷抢东西了。”潘誉见陆涛要弄死陆靖,眉头微微皱了皱,陆靖好歹是他最真挚的兄弟之一,说实话,在没有绝对利益冲突的前提下,他自然是希望陆靖好好的。至于文秀,他与她之间的恩怨不共戴天,要真能弄死她,自然是最好不过。“我打听过了,李俊死后,他的侍卫便留在京都那边处理他的身后事,这会儿想必还没回来。而文秀身边的几个护卫,根本不足为惧。咱们只要多派些人,然后在夜里动手,还怕收拾不了文秀那几个孤儿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