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晏抿了抿唇,不说话。
就是因为能感觉的出来,所以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一切早有端倪。
他小时候长的跟母亲很像,尤其在十来岁刚开始抽条,但是男子骨骼还没凸显的时候。
服侍他的老嬷嬷,都感叹过他披散着头发的样子,跟他母亲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好像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无意中发现,皇上会盯着他的脸跑神。
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透过他在看别人。
那样的眼神让他觉得很不舒服,甚至有些难受,他开始抗拒穿那些皇上命人专门给他做的衣服。
他那时候最讨厌被人说长的像女子,也讨厌被打扮的很漂亮。
那些颜色很浅,做工精巧,又是绣花又是外面罩着一层纱,看着很缥缈很仙气飘飘的衣服。
他都很讨厌,甚至主动跑去跟皇上说,他不要穿浅色衣服,他要穿那种黑的蓝的灰的,简单的硬朗的,一看就很有男子气概的衣服。
皇上哈哈大笑,揉着他的头说,男子气概并不靠衣服装点,得靠自身实力。
当时只觉得自己幼稚,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讽刺。
他最信任依赖的人,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思把他养大,也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但胡秀儿有一点说的也对,若是皇上在他母亲在世前,就流露出这样的心思,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以当时先皇对他的监视,是不可能不发现的。
先皇本就不愿意立他为太子,若是发现他有这样见不得人的心思,定会揪住这点大做文章,废了他,另立太子。
所以,母亲在世时,皇上应该只能在心里想想,并未真的做过什么。
这么一想,顾清晏心里稍稍舒服了些。
再加上,被胡秀儿那么乱七八糟说了一通,好像即便真有点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用她的话说就是谁家锅底没有灰,真较真起来,谁还没做过一点亏心事,没有一丁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了。
胡秀儿就是有这种本事,即便是天大的事,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也不过尔尔。
弄的他好像再因为这件事绝望愤恨,想要毁天灭地,就显得有点大惊小怪,还有点撑不住场子。
脑子从之前那股子情绪中挣脱出来后,顾清晏终于冷静了下来,开始换个角度看待现在的情况。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皇上对母亲到底是什么心思,而是皇后到底有什么目的。
以及,他们今晚如何脱身。
可不等顾清晏想好怎么跟皇后虚以为蛇,怎么拉扯制衡,怎么带着胡秀儿从这里悄无声息离开,从今晚这场乱局中脱身。
胡秀儿就直接问皇后了,
“那些陈年旧事咱们先放放,先说现在吧,你到底想干嘛?
那个花间月的解药呢?
上次在东河镇,用醉梦生害我的人是不是你派来的?”
顾清晏险些一口气卡在喉咙里把自己呛咳嗽,她居然就这么直接问了,也不稍微迂回迂回?
皇后更是惊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连一直保持沉默几乎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秋容,眼眸都惊地颤了颤。
胡秀儿被众人的反应弄的有点尴尬,她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折腾这么久挺累的,也饿了。
顾清晏脸色不太好,情绪也不太对,在这儿待的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反正她这脑子,再怎么算计也算不过皇后,那不如就摊开直接问清楚。
能干干,不能干就打,打的赢就走,打不赢就溜。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个死。
临死前她肯定要拉个垫背的,她都想好了,万一撕破脸从哪个角度扑上去,能一把拧断皇后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