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津管事无语地看着胡秀儿,觉得这位勇冠侯夫人怕是脑子不清醒。
从仓库取粮食,是必须拿着盖了章的公文来交接的,可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让他开仓放粮。
他官再小,也不是一个女人能随意指派的,他愿意跪下请罪,是他不想得罪勇冠侯,是他给皇上亲封的巡察使面子。
可不是他怕了她。
区区一个女人,他能怕她什么啊?
胡秀儿见管事不动不吭声,俯下身,盯着他,冷声道:
“既然你不愿自证清白,那我就帮你一把。”
管事被胡秀儿锐利冷酷的眼神吓到,还不待他说什么,胡秀儿就扭头吩咐道:
“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开仓库,搬粮食!”
“你们——”
管事的惊呼被一只大手堵回了嗓子,他白胖的身躯被两个兵士死死摁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贴身保管的钥匙被取走,仓库门被打开。
眼见胡秀儿用近乎明抢的方式,从仓库搬粮食,宋瑜忍不住冲上去拉住了她。
“我实话跟你说,就算你把通州府所有的粮仓都搬空,也凑不够二十万石粮食。
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你这么蛮干会出大乱子的。”
宋瑜语速飞快,声音压的很低。
胡秀儿看了他一眼,好笑道:
“再大的乱子能比西北军断了粮,打不了仗,被蛮夷攻城略地大?”
宋瑜愣住,胡秀儿甩开他的手,冲着迟疑着要不要停下来的众将士高喝:
“继续搬,出了事我扛着!”
宋瑜急的鼻尖冒汗,忍不住冲胡秀儿吼,
“你做事能不能别那么冲动?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们要是联合起来弹劾你,你以为谁能保得住你?”
胡秀儿不屑道:
“名声算个什么东西?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
宋瑜,你难道还没想明白,人不是活在别人嘴上,而是活在自己心里。
大丈夫行于世,当无愧天地,无愧本心。
我虽是个女子,也想无愧天地本心活一回,不管旁人如何说,我都是我。
我拼尽全力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若失败,一应后果我自己承受,无怨无悔。
若成功,世人只会记得我做过什么,不会在意我是男是女,是美是丑,不是吗?”
宋瑜心头巨震,他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胡秀儿能说出这番话来。
她一个女子,哪儿来这么大的野心?
重来一世,她居然会生出这样离经叛道的想法,难道是被那个桀骜不羁的顾清晏给影响了?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人活一世,若不能遵循本心,肆意而为,好像是有些白活了。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被胡秀儿拐偏了,宋瑜赶紧往正途上拉,这么做是不对的,会惹出很大的麻烦,后果不堪设想。。。。。。。。
但心里那股子渴望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他上一世循规蹈矩,步步为营,结果却落了个孤苦伶仃的下场。
这辈子胡秀儿都跟他和离了,他现在憋着气一口气想爬上去,就是不想被胡秀儿和顾清晏看不起。
可等爬上去了呢,看他们卿卿我我,他继续形单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