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卯壮着胆子拦住了顾清晏,沉声道:
“小侯爷,你胸口的箭才拔出来,血还没止住,外面还下着雨,万一伤口感染,会要人命的。”
顾清晏瞪眼,丁卯不由头皮发紧,但还是硬撑着劝,
“夫人还在家里等着你呢,你千万得保重身子。”
听丁卯提起胡秀儿,顾清晏稍稍迟疑了下。
可追来的是阿勒苏手下老将石蒙,此人征战无数,善于追踪,不可小觑。
他费尽心思才把阿勒苏的大军引向沁水,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候被石蒙带人堵死在山里。
阿勒苏一旦得知石蒙将他围堵在了这个山头,一定会转头反扑武胜关,不会再往沁水方向行进,那他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他得趁着石蒙大军还没将他们团团围住,带人突围出去。
丁卯赶忙说出自己的打算,
“小侯爷,属下有一计,眼下天色昏暗,雨雾蒙蒙,视线模糊,不如找个身形同你相似的亲兵,扮做你去山下引开石蒙。
属下带人提前在红岩峡谷处布下埋伏,石蒙为人谨慎,只要稍稍察觉到属下的意图,就不会贸然进入峡谷。
我们只要撑到天亮,就有机会从青云峰处突围出去。
小侯爷,你安然无恙,咱们才有希望,你若出事,军心可就彻底散了。”
旁边副将等人也忙道此计可行,顾清晏权衡再三,终是点了头。
军医忙快步上前,连声道:
“草药已经捣好了,只要敷上去,一包扎就行了。”
顾清晏坐了回去,他的战甲已经在连续作战中毁坏,眼下只穿着软甲,脱下软甲,拉开里面的衣襟,露出了胸膛心口上方的箭伤。
几乎穿透胸膛的箭伤,像个血窟窿一样,还在不停往外流血,带着取箭头时剜出来的血肉,看着就疼的慌。
军医拿起捣碎的草药,看了顾清晏一眼,很想问问他要不要咬个纱布或者木头,这么直接敷上去,会非常疼。
可想到之前取箭头时,小侯爷疼的青筋都暴起了也没吭一声,军医又觉得大概也不需要问。
小侯爷可是刮骨疗伤都不喊疼的真英雄,敷个药自然不在话下。
却不知顾清晏此刻根本不敢看那坨绿的发黑的草药,他是最怕疼的,只是碍于面子,死撑着不喊疼罢了。
要是胡秀儿在跟前,他肯定扑在她怀里哭着喊疼。
可她不在,他即便是疼死了又有谁会心疼?
那他干嘛还要让人看出来他很疼,不是显得他很怂?
一边努力装作镇定,一边悄悄捏紧了快雕刻好的木头人,顾清晏拧眉注视着远方,默默地熬过草药敷上来的剧痛,等着军医包扎好伤口。
他身边只剩不到一千人,他们已经被困在山里快三天了。
缺衣少食,还淋着雨,连续作战数日的将士,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明日就算突围不成,也得从蛮夷手中抢些粮食,就算抢不到粮食,也得抢几匹马。
不然实在撑不下去了,顾清晏靠坐在山洞里,身体也疲惫到了极点,却丝毫没有困意。
他打了这么多仗,只有这一仗打的最累最憋屈。
阿勒苏那个老狐狸,一边追着他跑,一边来回绕,十有八九是猜到了他挖了坑,只是还没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坑。
顾清晏估计阿勒苏会把武胜关附近查个底朝天,他让人修水渠建堤坝的事,阿勒苏很快就会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