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卯第一个察觉到顾清晏的不对,赶忙凑近问道:
“主子,怎么了?”
“路上的流民太多了。”
顾清晏的脸色是一路来前所未有的冷峻,这里离胡秀儿所在的庆云县只剩不到两天路程了。
按理说并州府去年并没有经历过什么灾荒,战乱也暂时没有波及到这边,正值春耕时分,路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流民?
流民的出现,往往意味着原本的地方无法生存,不得不迁移。
多发生在大灾大乱之时,极少发生在平常年份。
可他们这半天,已经遇到十几波流民了,这不对劲。
顾清晏扭过头,压低声音道:
“丁卯,想办法混入流民中,查一查他们为何要迁移,目的地是哪儿。”
“是!”
丁卯领命,悄无声息离开了队伍。
半个时辰后,一个去路边草沟里方便的流民妇人,忽地尖叫了声,引起了她家人的注意。
“狗蛋娘,咋了?”
“当家的,你快来看,这儿有个人。”
“这年头饿死的人多了去,有啥大惊小怪的。”
“不是,当家的,这人还没死呢。”
妇人一家把伪装成伤残难民的丁卯从沟里救了出来,丁卯靠着一张憨厚老实的脸,还有极其悲惨的遭遇,很快就赢得了妇人一家的同情,跟着他们一起上路了。
夜半时分,丁卯借着捡柴悄悄离开了流民露宿地,回去找顾清衍复命。
“主子,都打探清楚了,这些流民大都是佃农,朝廷几次三番征粮,他们在原籍活不下去了,就想去码头寻个活路。”
顾清晏皱眉,“码头能有什么活路?”
“据他们说,新田要建一个大码头,只要肯出力气,干苦力一天也有十文钱还管一顿饱饭。”
“他们从哪儿听到的消息?”
“不清楚,我混进了六个流民群里,有说听同村外出务工说的,有说听远房亲戚说的,还有说听货郎说的,说辞不一,但——”
“但什么?”
“但他们在老家是真的一点也活不下去了,去年征粮三次,一次比一次重,他们无论如何也撑不到秋收,只能冒险跑出来,寻求一线生机。”
丁卯忍不住又说了句,
“所有流民队伍里,老人寥寥无几,三岁以内的孩童也非常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