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河一张脸皱成了苦瓜,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干瘪又颓废,比胡秀儿记忆中爹去世的样子都要老很多。
好端端一个人,整日啥心也不操,啥活儿也不干,还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真不知道活的个什么劲儿。
胡秀儿没催促,可沉默着一言不发的她,更让胡青河恐惧。
他也不知道这个侄女出去半年干了啥,怎么就弄的一身杀气,看着比土匪都可怕。
就算是她亲叔叔,他也觉得自己这条命今晚不一定能保得住。
一咬牙,胡青河压低声音道:
“秀儿,不管你信不信,这话真是你奶亲口跟我说的,她让我远着点你爹,不要跟你家走的太近。”
胡秀儿愣住,奶亲口说的,怎么可能?
奶偏心她是知道的,就算爹从来不说,她也听村里人说过。
放着有本事又孝顺的长子不跟,非要留好吃懒做的小儿子养老,把老宅给了小儿子,把大儿子撵出去另立门户。
对大儿媳妇不管不问也就算了,对孙子孙女也毫不关心,任由儿媳妇拖着病恹恹的身子,怎么折腾都养不活孩子。
不是老糊涂都干不出来这些事,还得是特别狠心的老糊涂。
村里人都是这么说她奶的,见过偏心的,就没见过心偏到咯吱窝的。
可既然偏心,就该偏到底,教唆小儿子吃大儿子的肉,喝大儿子的血才对,怎么还让小儿子远这点大儿子呢?
胡秀儿不明白,胡青河其实也不明白,他只知道,
“你奶说你爹死犟不听话,早晚要祸害全家,还说那个镖局就是个祸头子,当初就不该去。
你奶说你娘命不好,被你爹给克死了。
你舅家表哥出事,也是被你爹给害的,你舅搬家就是想离你爹远一些,省的再被连累。
我被你奶说的多了,也就不敢跟你爹走的太近——”
“你说啥?”
胡秀儿难以置信,打断胡青河追问道,“你说我舅家出事跟我爹有关?证据呢?”
胡青河叹了口气道:
“哪儿有啥证据啊?这些都是你奶跟我说的,她说你爹在外面走镖的时候结了仇家。
你爹刚回来的时候,整宿整宿的做噩梦,喊打喊杀,有次还大半夜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好几天才回来。
弄的一身伤,血糊糊的,半夜还哭着嚷嚷,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啥的。
你娘就是被你爹给吓的,才会坏了身子,那么早就过世了。”
说到这儿,胡青河瞟了郑小黑一眼,有些犹豫道:
“其实这里面的事,郑家人应该更清楚。
他们都是你爹带回来的,你奶死活不让他们在咱村住下,你爹没办法了,才把人安置到镇上。
你爹跑出去那次,郑家那男的也去了,回来的时候肚子上中了一刀,差点死了。”
胡秀儿看向郑小黑,郑小黑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从来没听爹娘说起过。
胡青河想了想又道:
“你表哥出事后,你大舅来找过你爹,俩人好像还吵了一架,然后你大舅就搬家了。
秀儿,其实我一开始也不信你奶说的那些话,我以为你奶是怨你爹,在你爷过世的时候没能赶回来。
后来你大舅家出事,我才不得不信,你爹可能是真的在外面有仇家,要不你大舅怎么会把全家都带走啊?
你想想,那可是抛家舍业,把房子和地都卖了,得多害怕才能做的这么绝啊!”
胡秀儿脑子很乱,她从小就很讨厌奶,觉得她尖酸又刻薄,对她家除了要东西就是占便宜,没一点好的。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些隐情,更没想到大舅搬家居然跟爹有关。
具体是怎么回事,看来要去临县找大舅问问清楚了。
胡秀儿站起身,对胡青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