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是尊贵,但长公主府的下人总不至于比未来朝廷命官尊贵多少吧。
不就不小心撞了一下马车,又没撞坏,更没伤着人,用得着这么没完没了吗?
宋瑜见林长天攥着拳头咬着后槽牙,忍不住想反击,赶忙小声提醒道:
“这位管事并非一般下人,你看他的腰牌,若我没认错,他应是长公主府的长史,正五品,跟你族叔同级。”
林长天愣了下,急忙朝管事腰牌看去,只能看得出玉质很好,雕工精细,到底是不是长史令牌,他不确定。
族叔跟他讲过一些权贵世家的图徽令牌,他只记住了马车上各府的标识,其它的以为不那么重要,就没仔细记。
不成想,今日便要用上了,一时实在难以判定宋瑜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是,他要是把长公主府的长史惹恼了,族叔也保不了他。
林长天只能使劲掐着手心,继续忍。
宋瑜看的心中直乐,更让他开心的是后面驶过来两辆马车,尤其是最后面那辆还是四驾马车,一看就是大人物的座驾,说不定不逊于长公主呢。
哪知长公主府马车的车帘突然撩开,探出来一张极其美艳华贵,却让他心跳骤停的脸,她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对长史道:
“你过来是接我去赴宴,不是同别人在路上吵架。
不过些许小事,我让护卫提醒你,你不听。
那现在我亲自同你说,再耽搁下去误了时辰,长公主追究起来,我可不管。”
说完,一摔帘子,退了回去。
原本对着他们怒斥不休的长史,像被人打了一拳,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却闭上了嘴。
最后只愤愤扔下一句,便转身坐了回去,
“你等须知此地乃是天子脚下,凡事需得谨言慎行,今日暂且饶过你们,还不快快将车挪开!”
“是,我这就挪车,这就挪车。”
林长天喜出望外,连声应着,吩咐车夫赶紧挪车。
宋瑜魂不守舍,飘飘荡荡跟着林长天上了马车,听着车夫甩着马鞭将马车退到旁边小胡同,让出通道。
看着长公主府的马车潞潞远去,后面传来吆喝声,似乎有马车要过去,让他们避让。
跟在他们后面的马车难以掉头,让再后面的马车稍等片刻,再后来他们的马车也动了,离得远了,听不太清了。
耳朵里只剩下林长天对那位帮他们解围女子的赞扬,从长相到气度,从装扮到言谈,恨不得夸出来一朵花来。
最后还感叹了一句,“如此宽容大度之人,必定品性高洁,出身高贵,若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宋瑜不知怎地,忍不住想笑。
如果林长天知道,他现在赞不绝口的美妇人,其实是他的前妻,是那个在书院被他拿来不停嘲讽他的粗俗屠户女,他会不会惊掉下巴?
可笑意刚在嘴角冒出来,就被心里浓的化不开的苦涩冲没了。
宋瑜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胡秀儿,他想象过无数次再相见的情景。
甚至想过她可能会对他恨之入骨,甚至对他破口大骂百般羞辱。
唯独没想过,她把他彻底忽视了,压根没看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