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雁看着裂了好几道缝的黄花梨木茶几,默默在心里的账本上划掉一百二十两银子。
裂成这样,修不好了,只能拆了当木料卖掉,行情好的话,能卖个十数八两银子,行情不好,六两都难。
这么想着,云雁又默默在心里的账本上入账六两银子。
所以,小侯爷这一掌,拍掉了一百一十四两银子。
他手疼不疼云雁不知道,反正她心挺疼。
侯府这点家底,早晚得让小侯爷败光。
顾清晏气的胸口不停起伏,他虽知道不明媒正娶,不给胡秀儿争取封号,会让她遭受非议。
但他万万没想到,大伯娘竟然会这般看轻胡秀儿,当着满屋子下人,如此辱骂他的夫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顾清晏想到胡秀儿生气时骂他的话,说他卑鄙无耻,自以为是,真是一点都没骂错。
他真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以为只要自己够重视,只要自己表现出足够的宠溺,哪怕没有那些外在的东西,别人也不敢轻慢了胡秀儿。
结果呢,是胡秀儿当街被行刺,是福瑞郡主在桃花宴上明目张胆的冲她下黑手,是长公主轻慢的邀请,是大伯娘肆意的辱骂!
胡秀儿自从跟了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而他呢,还想方设法占她便宜,占不到就跟她闹别扭,冲她使性子,还把她灌醉,试图套她的话。
顾清晏越想越惭愧,越想越厌恶自己,脸色越难看,杀气越明显。
云雁吓的脸都白了,恨不得把身子缩成一个小团,钻进地砖的缝隙里。
现在的小侯爷,比当年一剑捅了雪衣的时候还阴冷可怕。
她不会今天真要死了吧?
正当云雁瑟瑟发抖,觉得自己可能活不过今日时,顾清晏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却像是从屋檐下坠下的冰凌,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坚定,
“从今日起,不再贴补国公府一分一毫,一应节礼,尽数取消。
你让明叔去找大夫人,让她交出顾家三房的产业,不管是田地房屋店铺,都尽数改写到顾清秋名下。
日后不管顾清秋是出嫁还是招婿,这些都是她的私产。
另外,让明叔比照府中惯例,按我亲妹的标准,给顾清秋准备一份嫁妆。
待她及笄,交到她手里,再派几个忠心的人帮她打理。”
云雁听得心里乱糟糟,替二小姐开心,又替自家主子担心。
这么做,算不算跟国公府那边断了亲啊?
国公爷常年在外修道,对府里的一应事务全不理会。
国公府的产业本就比不得侯府这边,那几位主子又不擅长打理,还有个需得拿贵重药材续命的小少爷,大夫人一直嚷嚷入不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