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月下意识抓着被子紧张地坐起来,一双眼睛蕴着害怕警惕,犹如一只受惊的幼兽,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正在交谈的两个人发现她醒了,停止了交谈,扭头看着她。见她吓得小脸煞白,常慕远站抱着胳膊俏皮一笑,用汉话说道:“哟,中原来的小娘子,你醒啦!”
他性子欢脱爽朗,但此刻在叶文月眼里,他的放浪形骸就是轻浮和冒犯,她吓得缩成一团,一双机警的眼睛打量着常慕远,转而又盯着他身边的络腮胡。在她眼里,这两个彪形大汉就是母妃睡前故事里强抢良家妇女的坏人。
常慕远嘻嘻一笑,指着络腮胡对叶文月道:“你别怕,他是我兄弟。看着像坏人,其实好着呢!”
络腮胡不满他这样说自己,抱着胳膊看着常慕远,笑道:“我看你比我更像坏人,人家怕的是你吧。”
常慕远“啧”了一声,皱眉道:“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哪里像坏人了。”他嬉皮笑脸凑到叶文月面前,一双好看的眼眸似要开出花来,“小娘子,以后你就跟我咯!”
他平日这样跟兄弟们玩闹,得到的一定是平易近人的印象,但他忘了这中原小娘子是女子,这举动可谓轻浮又浪荡。叶文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忽然伸手在他脸颊上抓了一把。
“唰!”锋利的指甲划过常慕远白净的面皮,瞬间留下四道红印。常慕远没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小娘子居然还敢抓他,脸颊一痛,捂着脸就嚎叫起来:“啊!”
叶文月攻击完他,脸青嘴白缩成一团,眼里蕴着惊恐。从小养在深宫,她看过太多以下犯上的人被狠狠责打的场景。心里深深恐惧,自己惹恼了这废皇叔,只怕接下来就要面临他的暴怒,和他手下那络腮胡的惩罚。
谁知那废皇叔只是捂着脸颊顿足嗷嗷叫,那络腮胡笑得弯腰驼背,幸灾乐祸地指着常慕远笑得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你这小娘子!太凶了!母老虎!”常慕远苦着脸摸了一把脸颊,见手上有点血迹,在络腮胡哄然大笑中哭丧着脸道,“完了完了,毁容了,本来就娶不上媳妇,这下更没人要了。”
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哪像个皇叔。看着那主仆俩的举动,叶文月眼里的惊恐渐渐化为好奇。
常慕远没管笑得死去活来的络腮胡,径直将沾了血的手伸向叶文月,苦着脸道:“你这小娘子,把我抓成这样,你得负责!”
叶文月见他手凑过来,原本稍稍放松的神经顿时又紧绷起来,像一只被逼到角落里的幼兽,惊恐不已抓起床头的东西便一股脑朝常慕远砸去,声嘶力竭哭喊道:“滚开!”
杯子、茶盏、梳子、火折子纷纷袭向常慕远,案头的东西砸完了,她便抓起被褥玉枕当砸过去,恨不得将所有能接触到的东西都当做保护自己的武器。
猛地被人带到陌生环境,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她吓坏了,便用攻击的方式来自保。但她的攻击在两个大汉面前,毫无威慑力。
常慕远见她吓成这样,连忙躲开她连珠炮的攻击,看着满地狼藉,绷着头皮连连告饶:“好好好,我滚我滚……”说完拉着幸灾乐祸的络腮胡,狼狈逃窜。
番外七夕绣香囊夺头彩
建宗三年七月初七,坞原热闹非凡,男男女女忙着过七夕,拜织女魁星,祈求心愿达成。宫中,皇后主持在莲花台办登台穿针乞巧,各宫娘娘、公主和宫女皆要参加,先完成者便能得皇后娘娘亲赐头彩。
莲花台乃宫中祭祀之处,其高三百阶,据说站在台上可以眺望整座坞原城。叶长洲十八岁了,还从未见识过这莲花台的风采,于是也厚着脸皮跟来,混在女人堆里。
远远望去,莲花台犹如山一般巍峨,在落日的余晖下通体洒满金光,仿佛沐浴在圣火之中,叶长洲跟随着庞大的队伍,踏上光滑洁白的汉白玉台阶。抬眼望去,阶梯无边无沿地向上伸展,仿佛直通天际。两边的石柱上镶嵌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兽,每当有风吹过便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
爬到一半,叶长洲便气喘吁吁。好不容易爬上去,却顾不上累得直喘,立时便被眼前景色迷住:宽阔的台上伫立着五层高的辉煌宫殿,宫殿前便是一座巨大的莲花奇石,乃前朝时西南进贡,被叶政廷偶然间所得,认为其乃象征祥瑞之兆,便专门为其建造这座莲花台。回首望去,远处的溪流和山谷蜿蜒交错通向远方,郁郁葱葱的山川尽收眼底。
叶长洲不由得心旌荡漾,心境也宽广起来。虽然穿针乞巧只是要女眷参加,但未成年的皇子也混在其中,跟着母妃、阿姐们穿针引线,织就香囊。叶长洲一边张望莲花美景,一边拿着针线慢悠悠地绣着香囊。
十九叶明志很快就在曹妃的指点下绣出一个香囊,拿着便得意洋洋向叶长洲炫耀:“哈哈哈,十六皇兄,你看我的,我绣了一只天鹅!”
叶长洲转头一看,只见皱巴巴的锦缎上针脚扭曲线条粗犷,根本看不出他绣了个什么。叶长洲笑了,竖起拇指赞道:“十九弟这绣工,快赶上宫中绣娘了。不过你这是天鹅还是炖大鹅?”
这话一出,惹得嫔妃们哄堂大笑。曹妃连忙拉过丢人现眼的叶明志,赧颜道:“让姐妹们见笑了。”说着低声训斥叶明志,“绣成这样也好意思拿来攀比。”
说着她眼睛看向叶长洲手中的香囊,眼里渐渐弥漫上惊喜:“哟,长洲绣得还不错呢。”
杨妃闻言立即转过去一看,只见叶长洲手右手拿着针线,左手握着绣布,青色锦缎上赫然是眼前那莲花奇石。在叶长洲的绣花针下,那奇石栩栩如生,针孔细密,走线精准,竟丝毫不输绣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