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洲在薛凌云等人的严密护卫下,谨慎地沿着山路前行。一波波斥候被派出,探查沿途堡垒的动静。令人大感意外的是所有斥候均安然返回,报告称沿途未见一个游夏士兵的踪影。
直至龙吟关下,依旧空无一人,连游夏人的旗帜都未曾见到。
莫非,游夏人放弃龙吟关了?
叶长洲果断命大军停下,原地待命。薛凌云第一次上龙吟山,正机警地望着四周,尽管斥候回禀一路都不见游夏人踪影,但谁敢相信游夏贼子会放弃这般重要的关隘?
“二皇兄,依你之见,这是怎么回事?”叶长洲转身问被人搀扶着的叶仲卿。
叶仲卿伤重,即便被人搀扶着,但爬上这半山依旧是气喘吁吁脸青嘴白。他抬头望着几乎高耸入云的龙吟关隘,隐隐只看得见上面高墙和堡垒,却没有看见游夏人的旗帜。昔日激战之地如今静谧得令人心悸。
叶仲卿摇头:“我也不知。往昔攻山,堡垒之中箭矢如雨,我军损失两万多人马才强行攻破龙吟关。今日却不见一人,实在诡异。”他转头看着那些曾经令人恐惧的堡垒黑洞洞的炮孔,不解地道,“难道,游夏国内真的发生了变故?”
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堡垒,叶长洲点头道:“若非内乱,便是陷阱。”
叶仲卿嘴角轻扬,露出一丝从容的微笑:“十六弟,你过虑了。龙吟关乃天工之作,其御敌之妙,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旦越过此关,地形便转为平缓山丘,直至游夏王杜振生的王宫,再难寻得如此险要之处以御外敌。”
叶长洲闻言,心中一喜,追问道:“那二皇兄之意,游夏国内当真已乱?”
叶仲卿此刻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他轻轻摆脱了扶持的士兵,难掩兴奋之色对叶长洲道:“必然如此。十六弟,此乃天赐良机。龙吟关乃天险,一旦突破,便可长驱直入游夏王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该一鼓作气,直取关隘!”
薛凌云虽对叶仲卿心存芥蒂,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判断。他望向叶长洲,见他眼中已有决断,便点头沉声道:“听他一次,下令全军,一鼓作气,攻上龙吟关!”
叶长洲当即挥手下令。大军闻令,士气大振,一鼓作气,朝着龙吟关发起猛烈的进攻。一时间,龙吟山上呼声震天,护旗营手持大纛引领着千军万马直攻山顶,一鼓作气顺利拿下龙吟关。
攻上龙吟关,听着士兵们纷纷来报,各堡垒皆空空如也,薛凌云喘着粗气,尚且不敢相信,之前自己和父王长姐这么多年强攻不下的龙吟关,就这么破了。
这么容易就攻破了?
叶长洲气喘吁吁,终于登上了高耸入云的龙吟关之巅。他深吸一口清新空气,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极目远眺,北边山下,煎茶平原与九军江的美景一览无余,精美如画卷。九军江波光粼粼,与煎茶平原的翠绿交织,和谐而宁静。远处流番洲益阳城的轮廓依稀可见,见证着多年江山收复的艰辛与努力。
叶长洲转身向南望去,只见山川河流交相辉映,矮山如黛,连绵不绝。这便是流番洲的南部,被游夏人占据长达十余年,始终未能回归大盛的故土。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山川的磅礴壮丽,河流的奔腾呼吸,大地的沉稳脉动。这一切,都是大盛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他们共同的根与魂。
站在龙吟关这天堑绝壁之上,叶长洲心头突然涌起一股力量,一向身体羸弱的自己,竟真的担起了收复失地、统一流番洲的重担。而且,自己背负着着重担,站起来了。
“薛凌云。”叶长洲转头望着尚且一脸难以置信的薛凌云,笑得三分心酸七分欣慰,“走!我们去收复故土!”
民生之多艰
叶长洲率领大军疾驰冲龙吟山南,其势如秋风扫落叶般迅猛,直逼被游夏贼子侵占多年的失地。沿途竟未遇任何阻拦,大军如入无人之境冲至山坳深处。眼见村落已近在咫尺,叶长洲立刻下令队伍放缓前进速度,以防敌人设有埋伏或陷阱。
大军缓缓进入村落,眼前的景象让叶长洲的心一阵阵揪着痛:汉人的村落,村里男女老少无一不是身着破旧衣衫,面色蜡黄身形瘦弱。他们望着叶长洲的大军,既恐惧又好奇。这些人见惯了游夏贼子的铁骑,却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汉人军队。
一个瘸腿的小男孩看到汉人大军,犹如看到了天降救星,满心欢喜地想要冲上前去招手。他身边的一位衣着破烂、形容憔悴的女人惊慌失措地摁住他,用惊恐的语气告诫他不得靠近。女人的手紧紧地抓着孩子,生怕他冲动地冲上前去,浑身透着恐惧不安。
周围的百姓尽管看到了自己人的军队,却仍然不敢轻易上前。这些在游夏贼子残暴统治下长期苟延残喘的汉人,身心早已被折磨得疲惫不堪,麻木不仁。他们习惯了被当做牛马驱使,沦为奴隶,早已不知何为自由与尊严。
叶长洲心头如压了一块大石。百姓所受的苦难都压在他的心头,催使他不仅要收复失地,还要让百姓重新过上人过的日子。
叶长洲下令命军队不许扰民,在村民的注视下缓缓前行。叶仲卿也上了马,见叶长洲和薛凌云二人神情悲愤,感慨地道:“这去年煜王和湘楠攻破龙吟关,与游夏人那一场仗异常惨烈。湘楠斩断杜振生一条胳膊,煜王被游夏贼子炮弹击中。煜王伤重之际退出龙吟关,这里的百姓冒着被残杀的风险偷偷护送;两月前,我孤军深入游夏腹地,兵败之际也是这里的百姓铤而走险护送我撤退。他们那般渴望大盛能将游夏人赶出流番洲,如今看到大盛军队却不敢前来说上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