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傲慢,态度冷漠,直视叶长洲,眼中满是不屑:“打仗嘛,死几个人不是常有的事?昨日游夏贼子攻城,城中守军死了几百人,尸体还堆在城门口没来得及埋呢。”他上下打量着叶长洲,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殿下养尊处优,等您见多了,也就不会这么激动了。”
“放肆!”叶长洲怒喝,疾步上前,一把打掉宦铁衣手中的包子,指着他怒骂,“你身为雷霆军团主将,怎能说出如此混账话来?将士们的性命在你眼中难道就如草芥一般?你简直愧为人臣!大盛南疆多年无法收复,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尸位素餐的将领!”
宦铁衣低头看着地上那只被咬了一口的包子,突然冷笑起来,他撑着双膝站起来,直视着叶长洲,满是不屑:“殿下,你如此道貌岸然,你打过几场胜仗,又杀过几个游夏贼子?你凭什么教训我?我要统筹的是整个军队,两万五千人马!吃喝拉撒、士气、战略部署,哪一样不需要我操心?我每天忙得连饭都吃不上一口,而你,而却在这里指责我!”
他几乎是吼着逼向叶长洲,咬牙切齿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私心,殿下莫不是忘了,你答应过珩亲王什么!我劝你多吃点饭,少管闲事!”说完,他竟不顾叶长洲作何想,一转身又走到书案前看起战报来。
见宦铁衣如此嚣张跋扈,叶长洲突然明白了他的真实意图。这宦铁衣是奉了叶仲卿之命要除掉薛凌云,但他的计划并非是直接暗杀薛凌云,而是给薛凌云一支小队,再给他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薛凌云的人头成为游夏人的战利品。这样既能摆脱叶仲卿的嫌疑,又能将责任推到薛凌云身上。
好阴险毒辣的计谋!
叶长洲心中烦闷愈加,胸口烧得更加厉害了,捂着胸口张口又呕了一口血。栾清平见状连忙过来搀扶他,在他耳边颤声道:“殿下,要不要……”
叶长洲连忙抬手打断栾清平,待他坐下,猛吸了两口气压下心中的灼烧感。再看向宦铁衣时,他的眼中再无怒火:“宦江军藏得够深,原来竟和我一样,都是为二皇兄办事。”
宦铁衣冷哼了一声,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叶长洲。他大概认为叶长洲知道了他的身份,会讨好他以免他告密。
叶长洲擦去嘴角的血,被栾清平搀扶着走到宦铁衣身边,看着宦铁衣那张冷硬的脸,以商量的语气道:“宦江军,既然你我都是为珩亲王做事,那我便不藏着掖着了。你受珩亲王的命令要结果了薛凌云,我也一样。”
宦铁衣这才抬头看他一眼,目光依旧冷硬,随即又低头不理他。
“我跟二皇兄说过,我与薛凌云毕竟相识一场,有些事还是要当面说清的好。但我若眼睁睁看着他身陷汤匙山却不前去救援,日后在煜王和薛湘楠面前,我不好交代。”叶长洲微微一笑,收了方才的愤怒,“这样,你给我两千火器兵,我去将龙脊关毁掉,顺便送薛凌云一程。我保证,薛凌云绝对不会活着回来复命。”
宦铁衣抬头戏谑地看着叶长洲,打量了半晌才道:“好啊!我就给你两千火器兵,但我的人会紧跟着你,你不得离开他的视线。他每一个时辰便会向我报你的情况,若超过一个时辰我没接到消息,那苍壁城的大门,将永远对你关闭。”他凑到叶长洲面前,十分无礼地到他耳边轻声道,“欺骗我的下场会很惨,那茹毛饮血的游夏人,会将你撕碎殆尽。朝廷会接到战报,你和薛凌云双双战死,到时候末将会到你的坟上,给你上柱香的。”
叶长洲丝毫不生气,冲他点头:“可以。”
宦铁衣当场将火器兵兵符给叶长洲,叫来一个士兵对他轻声耳语,交代他看紧叶长洲。
那士兵一边听一边看向叶长洲。叶长洲冲他微微一笑,尽量不露口型轻声对栾清平道:“你迅速去找薛振宇、薛春生……”后面的话他便捂着嘴悄悄对栾清平耳语。
“诺。”栾清平低声领命,趁宦铁衣还在吩咐那士兵,悄无声息出了大帐。
一刻钟后,两千火器兵集结完毕,叶长洲为将,由栾清平率领,浩浩荡荡往西城门而去。护城河上巨大的铁吊桥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两边缓缓放下,一座坚固的铁桥便形成了。叶长洲身着战甲,率先策马走过吊桥,栾清平和宦铁衣派来监视他的士兵一左一右陪在他身边,随后便是辎重火炮。
叶长洲要毁掉龙脊关,自然将苍壁城厉害的火器炮弹都带上。反正如今游夏贼子大举进攻苍壁城,那汤匙山和龙脊关留着反成了祸害,方便了游夏人屯兵,不如毁了去。
宦铁衣丝毫不怕叶长洲耍花招,一旦城门落下,两千人马没吃没喝还要忍受游夏人随时的追杀。即便叶长洲不死在游夏人手里,也会被饥饿愤怒的士兵们撕碎。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叶长洲和善地问监视他的士兵。那士兵手提着鸽笼,里面鸽子“咕咕”叫着。
那士兵有些惶恐,红了脸低头不敢看他:“小人张顺。”
“张顺兄弟。”叶长洲拉了下缰绳一夹马腹,骏马如离弦之箭冲向龙脊关方向,“你可要跟紧了!”
张顺连忙也策马跟上去。
此刻,距离薛凌云出征已有四个时辰,烈日炎炎,高悬天际。叶长洲下令,让装备火器的士兵随他与栾清平先行急行军,而火炮等重型装备则交由技术熟练的辎重车队随后跟进。如此安排,旨在确保能够尽快抵达龙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