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清平轻轻推开门,叶长洲已经将屋中灯点上。
“殿下,十九殿下的来信。”栾清平将一个小小纸条递给叶长洲,眼里透着危险的杀气。
叶长洲接过栾清平递来的信,展开薄薄的信纸。短短两行字,看得叶长洲双手不停发抖,气得头发晕,身子不由自主晃了两下。
栾清平连忙扶住他,眼中暴起杀意,低声道:“殿下,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只要您一声令下,属下有办法取他性命!”
叶长洲瞬间冷静下来,摆手低声道:“不!你下去吧,就当从未收到过这封信。”
栾清平很想拒绝叶长洲的命令,可咬了咬唇,还是低声应道:“诺!”
叶长洲就着烛火将信纸烧了,对栾清平道:“不要惊动童若谦和杨不易,你今夜就为我守夜吧。”
栾清平眼睛微红,抱拳的手背青筋暴起,咬牙低声应道:“诺!”说完转身出门,将大门关上。栾清平站在大门口,一手摁在腰间刀柄上,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黑暗。
叶长洲再无睡意,彻夜伏案研究南疆地形地势。蝶梦园外东北角一处高塔上,一个黑衣人正接住柱子掩盖自己的身形。这个角度能监视到蝶梦园内叶长洲居所的大门口,他见栾清平值守在大门口,嘴角扯起一抹笑,转身融入黑暗。
今夜注定许多人无眠,叶仲卿的书房也彻夜亮着。他伏案疾书,神盾水师团副将赵亮陪在他身边。片刻,神盾水师军团的另一名副将王琦也推门进来。
王琦一身黑衣,还有些微喘,似乎方才走得有些急。他进来便冲叶仲卿抱拳:“王爷,十六殿下歇下不久,薛凌云便偷摸进去了。两人在房中待了许久,属下不敢靠太近,没听到两人密谋什么。方才薛凌云带着十六殿下去了山巅,属下轻功不如薛凌云,没跟上。”王琦有些羞愧,顿了下继续道,“薛凌云把十六殿下送回蝶梦园就走了。”
叶仲卿停笔抬头看着王琦,微微一笑:“辛苦你了。王将军,若明日本王要你当众揭发薛凌云半夜私会皇子,你敢么?”
王琦咬了咬唇,下决心似的道:“属下既然是王爷的人,王爷要属下做什么,属下万死不辞!”
叶仲卿点头:“好,你下去吧。明日本王就看你的了。”
“诺!”王琦领命转身离去。
待他走远,赵亮才将门关了,回到叶仲卿身边低声道:“王爷,这王琦可是忠心薛湘楠得很,您不担心他做双面间谍?”
叶仲卿起身背手微微一笑:“双面就双面吧,无妨,本王自有算计。”
赵亮眉头微蹙,试探着问道:“皇后娘娘密信要您暗中杀了十六殿下,您若不杀他,如何向皇后娘娘复命?”
叶仲卿闻言阴沉了脸,回到书案前坐下,颓然靠着椅背,有些无奈地道:“母后说得轻巧。是,十六已然失了父皇的欢心,可他在大盛朝野身背贤名,又为大盛立下汗马功劳。如果他刚来南疆就莫名其妙死了,我这做皇兄的岂不是落得个不悌幼弟的罪名?”
“可是,皇后娘娘说得没错,如今十六殿下和薛家勾连太深。如果不除了他,薛凌云便不会收心。薛凌云不收心,煜王府便永远不可能真心为王爷所用。”赵亮低声提醒。
“放肆!”叶仲卿厉声怒吼,向来温和的脸突然满面怒容,猛地站起来一拳锤在案上,指着赵亮怒骂,“你混账!跟着本王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学到半点!你那脑子装的是什么?是一盆糨糊吗?”
赵亮吓得连忙跪下,身子颤抖伏在地上:“王爷息怒,属下该死!”
叶仲卿闭目仰天,半晌才抑制住怒火,转身背对赵亮,疲惫地摆摆手:“下去吧,天一亮去请十六弟来用早膳。”
铁血拢人心
袁氏密令叶仲卿暗中除掉叶长洲,曹氏暗中得到消息,让叶明志飞鸽传书及时告知叶长洲。叶长洲昨夜收到书信一夜未眠,刚开始满心恐惧气愤,可后来他慢慢冷静下来:自己已经无权无势,只剩个亲王的空衔,还被贬到南疆戍边,已经威胁不到袁氏和太子了,可袁氏还是想秘密除掉自己,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拉煜王府回头。
只有自己死了,薛凌云才会回头,煜王府才能回头。
好狠毒的妇人!
在这南疆,除了薛家,叶仲卿便是一手遮天。他若想要叶长洲的命,叶长洲除了引颈就戮别无他法。叶长洲想看看,叶仲卿究竟会不会杀他。他要用自己的性命做赌,赌叶仲卿和太子不一样。
天微微亮,珩亲王府的下人便来请叶长洲去用早膳。
叶长洲穿戴整齐,杨不易陪着他走到蝶梦园门口,童若谦追上来一把抓住他,咳嗽了两声忧心地轻声道:“殿下,这可是鸿门宴,你可知此去,可能再回不来了!”
叶长洲如何不知其中利害,轻轻拍了下童若谦肩膀,微微一笑轻声道:“童公子,鬼医门的药着实有效。你继续煎药,我午时回来服药。”说完转身便走。
童若谦一脸诧异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快步上前抓住栾清平衣袖:“殿下方才是不是又耳背了?”
栾清平轻拍童若谦手背,嘴上云淡风轻,但另一只握刀柄的手却青筋暴起:“童公子,你回去好好歇着,我就是拼死,也定保殿下平安无恙。”
叶长洲迎着朝阳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犹豫。栾清平跟在他身后,坚定而决绝。都知道此多凶险,但两人依然毫不犹豫选择直面。这是叶长洲必须要走的路,即便障碍重重,也必须要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