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听到薛其钢这么问,薛凌云心虚,吓得一凛,连忙低头避开薛其钢的直视,结结巴巴道:“没、没怎么回事,就是,儿臣护送他去庆安国……”
薛其钢把薛凌云的慌乱看在眼里,不容他多思考,又追问道:“你跟为父说去庆安国是为摆脱皇后的控制,怎么又跟着回来了?”脸色一冷,严厉地道,“老实说,不许撒谎!”
薛凌云吓得一凛,心慌得突突直跳。薛其钢要是知道他和叶长洲的真实关系,得把他狗腿打折。他连忙跪下,脑子转得飞快。他知道瞒不住薛其钢,与其让他知道自己和叶长洲的私交,不如让他知道自己和他另一层关系。
薛凌云心一横,低头颤声道:“父王,儿臣觉得太子并非良主,而叶仲卿也并非真心待薛家,叶文惠就更不用说了。薛家功高盖主,这些皇子无论将来谁当了皇帝,都不会放过薛家的。”
他以额触地,干脆把心里那些早就盘算了许久的悖逆之言一吐为快:“父王,唯有十六殿下,方是薛家能安稳一世的选择。”
“住口!”薛其钢怒吼一声,声音震彻整个屋子。薛凌云吓得一抖,把头低得更低。
“逆子,你知道这满口悖逆之言,会给薛家带来什么样的灾祸吗?”薛其钢压低了声音怒吼,“诛九族!”
“将来谁主天下,也是你能讨论和左右的?你怎么不上天呢?!”薛其钢怒骂,背手踱步围着薛凌云转圈,内心惊诧比怒火更甚。
他何尝不知道太子庸懦不是良主,至于老二叶仲卿,若他做了天下之主,那第一件事大概就是铲除薛家。
现在叶伯崇虽为太子,但以叶仲卿的军功和手段,没到最后那一刻谁都说不清他们兄弟俩到底谁能继承大统。这等事,薛其钢也只敢偶尔在腹中思忖二三,毕竟叶政廷还在盛年,那把交椅最终落到谁手中,薛其钢还真没想过去左右。
没想到这胆大包天的家伙居然不仅想了,还这么干了。薛其钢心中震惊后又觉得薛凌云太过草率,万一叶长洲也是那过河拆桥的人,到时候薛家把太子和叶仲卿、叶文惠得罪了个遍,岂不是死得更惨?
薛其钢低头凑过去看着薛凌云脖颈,轻声道:“起来。为父且问你,你如何断定你选的那位就是良主?”
薛凌云这才直起身子站起来,眼神忐忑,闪烁其词道:“那个……父王,孩儿和昭郡王私交颇深,他过往那些倒霉事都是他自己故意传出来的……其实他这人绝顶聪明,足智多谋,把所有人都骗了。”
薛其钢苍老的眼眸上下打量着薛凌云,似要将他看透:“他若一心藏拙,又如何会让你窥得?你和他何时勾搭上的?”
薛凌云心头一凛,给自己壮胆:“那个,‘勾搭’多难听,我们是结盟。十六殿下与儿臣,他藏拙我藏锋,我们是惺惺相惜。”
薛其钢见他说得义正辞严,更觉得薛凌云狂悖轻浮。那人可不是什么富贵世家,而是皇子,这事要是一个不慎,薛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薛其钢心头不由得生出怒火,烦躁不已,一脚踹在薛凌云屁股上,怒道:“你还结盟!当真是翅膀硬了,滚去祠堂跪着,不跪满一个月别想起来!”
突然被踹了一脚,薛凌云揉着屁股不敢再多言,乖乖滚去跪祠堂了。
猛然得知薛凌云和叶长洲竟然有如此深的勾结,这要是让皇后、太子或者叶政廷嗅出点结党的味道来,两个人都得死。薛其钢心头烦躁不安,高声对门外道:“来人,从今日起,世子不见任何外人,任何外人的消息也不许传递给世子知晓!违令者,杖责五十!”
“诺!”护卫应声。
在薛其钢没弄清楚叶长洲为人底细之前,他要暂时斩断薛凌云和叶长洲的来往。偌大的煜王府,数百条人命,不能稀里糊涂被薛凌云葬送。
长洲回王府
夕阳西下,毒辣的太阳将万物烤得奄奄一息,在此刻终于得到片刻喘息,空气中都是草木被暴晒后的味道。嘉亲王府内,林武弓腰屈膝对正在背手看夕阳的叶文惠道:“殿下,那女子招了。”
他身上灰色衣衫站满了点点血迹,浸透了便成黑色。可想而知他口中那招供之人,受到何种酷刑。
叶文惠脸上浮现一丝笑容,问道:“十六弟回府了吧?”
“是。”林武垂手道,“昭郡王殿下如今春风得意,人人都巴结。礼部动作很快,册封礼定在七月二十三。”
叶文惠意满志得:“很好。庆安国帝后一行两日后启程返回,等他们一走,本王就给十六弟送一份大礼。”
林武低垂的眼皮微抬,有些阴鸷地看着叶文惠:“殿下,这次可要新仇旧恨一起算。”
“那是自然。”叶文惠转头看着林武,眼神戏谑,“本王好不容易爬到如今的位置,没想到背后却被人狠捅一刀子,真是本王的好皇弟呀。本王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怎么能不好好报答他一下?既然是好事,那就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给他来个‘锦上添花’。不过这事本王可不能亲自动手,功劳让给太子吧。你去,朝中能动用的关系都给本王用起来,先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林武眼皮低垂:“谨遵殿下吩咐。”
华灯初上,昭郡王府热闹非凡,一盏盏精致的宫灯如同星辰点点,照亮整个府邸。古朴华丽的殿阁在灯光的映照下,庄重肃穆,如同白昼般璀璨夺目。
下人们忙碌地穿梭在府中,为叶长洲的归来做最后的准备。年幼些的下人在院中放开了烟花,绚烂的烟花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出最美的火花,甚是惹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