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外,侍女坐在门口打盹,突然黑暗中“嗖”一声,侍女应声而倒,被人凌空点了穴。
大雪纷飞中,薛凌云等人换上白大氅衣,与那大雪融为一体,悄无声息顺着院墙往石屋而去。半山腰狂风呼啸,倒是很好地掩盖了他们的足迹声。
薛凌云一行人悄无声息靠近石屋,弓腰屈膝沿着石墙往前。走到门口,薛凌云瞥了一眼倒在地上昏睡不醒的侍女,凝神从门缝里往里看,只见灯火摇曳间,那女子正坐在桌上打盹;而她身边的石床上,躺着的男子不是童若谦又是谁?不过看样子,童若谦也是病入膏肓了。
找到童若谦,薛凌云不再耽搁。雁鸣城有御医,还有许多民间圣手,总比待在这石屋等死强。他冲身后的士兵比了个分头行动的手势,士兵们当即会意,立即握紧手中刀,等待薛凌云下一步指示。
那女子用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突然间感觉一股逼人的寒意从身后传来。她猛地警觉睁眼,只觉得身后一股劲风袭来,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觉得后背一麻,瞬间那股麻便传遍整个身子,四肢不听使唤,跟木头一样僵住无法动弹。
听得身后脚步声,女子暴怒,却无法回头,只得怒吼:“无耻小人,竟敢偷袭我!”
士兵们鱼贯而入,配合熟练地将石床上的童若谦像打包一样用被子包裹住,在女子愤怒的目光中,几个人抬着童若谦就往外走。薛凌云站在女子身后道:“多谢姑娘救他一命。此人我就带走了,后会有期。”
女子见他们把童若谦带走,急得大喊:“喂!你把他带走他会死的!他身上的余毒必须要进鬼医门方能祛除!我不骗你!”
薛凌云转身欲走,听到这话又转过身来道:“若是鬼医门肯医治他,姑娘你也不至于将他放在这石屋中等死了。姑娘好意我替童若谦领了,再会!”说完不顾女子的呼喊,转身便走。
夜幕降临,风雪凄凄,薛凌云一行人牵着马,两个强壮的士兵用担架抬着昏迷不醒的童若谦,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下山。
山路崎岖,积雪厚重,危机四伏,但无人退缩。薛凌云身披冰雪凝视着前方的路,紧握手中的缰绳,引领着众人前行。
雪山之巅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风雪凄厉,如鬼哭狼嚎,抬着童若谦的一个士兵突然喊道:“世子爷,童公子不好了!”
新帝初即位
薛凌云心里正担心这病秧子能否撑得住这么恶劣的天气,听到士兵惊叫,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三步并做两步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跑回担架旁。
童若谦被被褥裹得严严实实,露出被子的脸苍白到不似活人颜色。更可怕的是,一道暗红的血正从他的嘴角顺着脸颊往下滑,被雪映得万分刺眼。
“喂,姓童的!”薛凌云大惊失色,连忙跪在担架旁,伸手轻轻拍着童若谦的脸颊,触手却是冰冷——童若谦,已经弥留了。
没找到也就罢了,刚找到人还没来得下山,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不行,他死了长姐得多伤心?!
薛凌云急得红了眼,连忙从怀中掏出一颗行军丸,捏开童若谦的嘴塞入他口中,又喂了他一口水。这行军丸并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可此时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一口水喂下去,童若谦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咽下去没有。
风雪呼呼,看着担架上奄奄一息的人,薛凌云忽然满心凄凉,只觉堵得慌。无助地跪在担架旁,手握着童若谦冰冷冻僵的手,看着眼前那张清瘦苍白的脸,薛凌云恨不得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薛凌云凄然举目四望,士兵们冻得瑟瑟发抖,也都齐齐哀戚地望着自己。为了上独龙蜂寻找童若谦,士兵跟着自己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找到人,却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唉!”重重地叹一口气,薛凌云沮丧地捂住头,实在别无他法了。
“世子,还要抬他回去吗?”一个士兵靠近薛凌云轻声问道。
下山的路艰险万分,抬一个成年男子下山更是凶险,弄不好还要搭进去几条人命。
薛凌云闭上眼睛长叹一声,低声道:“就算变成一具尸体,也要带他回大盛。”
众人都不再吭声,寒风暴雪中,只剩马匹急促的呼吸和响鼻。前方陡峭的悬崖,牵着马都要手脚并用才能攀爬下去,抬着一个人几乎不可能下山,不知道薛凌云怎么将人抬下去?
“不用你们抬,将他缚在我背上,我背他下去。”打定主意,薛凌云转过身低声命令士兵。
“世子爷,我们来吧!我们一个个换着背……”一个士兵连忙道。其他士兵跟着道:“是啊,我们轮流来……”
“不用。”薛凌云神情坚定,这些士兵并不是武道高手,光爬上来就死了几人,再背着个人,只怕会落得一起坠崖。薛凌云身强力壮武功高强,是最适合负重下山的那个人。
“世子爷,还是让我们来吧……”
“我说过他离开鬼医门会死,你还要强行带走他。”
士兵们正在劝解,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众人吓了一跳,连忙抽刀戒备。薛凌云抬头一看,只见之前石屋被点穴的女子,居然抱着胳膊站在上方大石上,正蔑然俯视着众人。
看到女子的瞬间,薛凌云像是黑暗中抓住一丝光明,双眼一亮。随即,那光亮又湮灭在黑暗中。
她若是能救童若谦,早就救了,何故要等到现在人都快死了,才来奚落自己。
薛凌云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拍了拍膝盖站起来,沉声对众人道:“听我命令,你们各自牵好马匹,互相之间照应着点,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