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索着穿好衣服,想自己去医院,但混沌的大脑,完全使不上力的左腿,让他从床上走到门口就花了二十分钟。他刚开门,齐洺便出现在了他眼前。齐洺戴着口罩,呼呼地喘着气。因着极速跑上三楼,他一双眼眸都红了,短短的寸头里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在灯光下亮眼灼人。“你怎么了?”齐洺抓住邓时礼的手臂,被烫得一震,他反应过来,惊惶地瞪邓时礼,又气又急,“操,你他妈!”邓时礼捂住自己的嘴鼻,使劲将挨过来的齐洺推离自己,咳嗽两声,说:“咳,你别……”“别他妈了个逼,给老子他妈闭嘴。”齐洺兜头兜脸地骂道,他急得脑门子都出了汗,扶着人往楼梯处走。邓时礼哆嗦着自己戴好口罩,小声道:“别离我那么近。”齐洺紧紧地捏着邓时礼的肩膀,面色阴沉,咬牙切齿地说:“邓时礼你他妈不会说话就别说了。”出了破旧的楼道,齐洺把邓时礼扶上车,自己坐到驾驶座上。听着邓时礼的咳嗽声,又瞧见他烧得通红的脸,齐洺握着方向盘的手颤抖起来,他屏气凝神地看着路况,一路加速,抵达医院。齐洺沉默地搀扶着邓时礼,做了检验。护士给邓时礼开了药。邓时礼就着齐洺递过来的水服了药后便坐到椅子上,没说话。齐洺看了眼邓时礼的左小腿,半蹲下去,将其纳入掌心,慢慢地按揉起来。约莫二十分钟,邓时礼便轻声道:“可以了,你坐着吧。”“不疼了?”“嗯。”齐洺坐到邓时礼旁边。看着医院里涌动的人群,形色匆匆的护士,两人的心情都压抑的沉重。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将近两个月了。邓时礼本以为两人不会再见面,不会再有齐洺的第三次回来,没想到,今天,他们以这样的契机相见。他们并排坐在一侧,都沉默不语。几个小时后,检验结果出来了。邓时礼并没有被感染。两人不发一言,从医院走出来,气氛陡然沉寂。邓时礼突然喊,声音嘶哑:“齐洺。”齐洺听到人没事,卸下了一身劲,没再继续冒冷汗,那颗剧烈跳动的心好不容易恢复成平常的心跳,他想到刚才这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又想到自己每回巴巴地赶来,顿生恼恨,不情不愿地冷笑:“叫你爹有事?”“要不,我们试试吧。”谁知道脚下的路是通向终点还是分叉口,总得往前走吧,说不定这一次,走到头了呢。番外一不许生气医生开的药的药效很快。邓时礼等检验结果的时候,吃下去的药就已经很大程度上缓解了邓时礼的不适。两人回到邓时礼的住处时,邓时礼没再像早晨那样浑身乏力。他去洗了昨天刚买回来的青枣,拿漏盆装着,递给齐洛齐洛听到邓时礼说了“试试吧”后,便没再吱声。他想起自己在这之前说的那句不那么中听的话,有点不好意思,又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脑袋都惜了,多种情绪要时间糅杂到一起,使得他一时间忸怩起来现下接过邓时礼递给他的水果,齐洛掀起眼皮,瞟了眼邓时礼,礼貌地说:"谢谢。邓时礼则敞亮多了。他坐在齐洛身侧,看着齐洛硬朗的侧脸,温声调:"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齐洛反驳:"是你之前一直气我。""嗯时礼从齐洛手里的水果盆里挑了个青枣出来,咬了一口,脆生生的嘎吱一声,"你刚刚不是要当我誉?"齐洛难得地感到窘促。他想到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表白不成,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地骂了邓时礼瘤子,这次还以邓时礼的爹自居。虽然齐洛不是斯文有礼的人,平日跟工友说话也荤素不忌,但他鲜少去讽刺别人的缺陷或是占人便宜。因而这会儿面对冷淡温和的邓时礼,他自觉自己有些过分。他支吾着,找不到理由含混过去,又舍不下面子道歉。邓时礼吃完了手中的青枣,正打算起身把零核扔垃圾桶里,齐洛就主动去木桌子旁拿过垃圾桶,放到邓时礼脚边。邓时礼把核扔了,说:“不吃吗?很甜。”“吃。”齐洛当即三两下吃完一个大青零。邓时礼一直看着齐洛,他想起什么,问:"你哪儿来的车?"闻言,面色羞窘的齐洛的神情变得不大自然:"借的我一个兄弟的。"“哦。”邓时礼没问了。齐洛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扭头看邓时礼:"你是不是嫌我!"“嗯?"邓时礼疑惑,"嫌你什么?""我之前用钱是比较大手大脚,但我过两年就能当头了。"齐洛认真地说,“不用多久,我就可以买车。”他又适时补充:"我去年就买了房子,首付已经给了,现在月供是绰绰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