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梳正是先夫人曾给窦姨娘改的名儿。
听到这声熟悉的唤,“啊……”窦姨娘再也无法强作镇定跪在佛前念经了,连滚带爬地躲进了桌下,抱着头蜷缩在最里面,不住地尖声惊叫,一叠声惊恐万分地喊道:“别过来……”
“精梳,你怎么了?避子汤呢?可备好了?”妇人依旧慢慢一步一步往前,到了桌前才止住了脚步。
“不……没又……别过来……奴婢什么都没放……”窦姨娘语无伦次的,恨不得能将身后的墙掏出一个洞来,好让她钻出去,所以就见窦姨娘疯了一般地用肉指去抠挖着她身后的墙。
只片刻的功夫,窦姨娘手上就已血迹斑斑的。
十指钻心地痛,让窦姨娘不得不停下,眼睛一瞬都不敢离开站桌前的那双绣花鞋。
莲青的鞋面,上头绣的是芙蓉色的缠枝牡丹,这样式没人比窦姨娘更熟悉了,因这双鞋正是窦姨娘给先夫人做的。
就在窦姨娘专注于那些绣花鞋时,忽然一张惨白失血的面孔出现在窦姨娘面前。
黝黑幽深的两眼正好与窦姨娘的双眼相对。
窦姨娘霎时就觉着毛发都竖立了起来,恐慌地将安放在桌子边上的太师椅推倒,从旁边钻爬了出去,一直往袁瑶和霍榷所在的那边爬来。
鬼气森森的妇人也不急着追窦姨娘,就站在那里看着窦姨娘狼狈的四处逃窜,最后爬上架子床,裹上被褥躲在床的角落,瑟瑟地发抖。
此时,雨点落下,敲打在屋顶的瓦面上,却无论如何都盖不住由远而近的猫叫声。
窦姨娘从被褥中露出一双眼睛来,就见一只黑猫进来了。
夜里的猫十分吓人,荧光闪耀的两眼,就像是骇人的鬼火。
可还来不及让窦姨娘害怕那猫的,就见那猫忽然就扑向了鬼气森森的妇人。
妇人受惊无措地倒在地上。
一时间地上一滩的血水,妇人凄惨地呼喊着:“疼,好疼,精梳,救我……”
这一幕太熟悉了,仿若当年又恍然出现在眼前。
“不……不是奴婢……不是……奴婢错……”窦姨娘疯了一般地抓着自己的发髻,哭喊着。
而躺在血泊中的妇人猛然坐了起来,带着一身滴答的血腥,慢慢向窦姨娘的方向走来。
这副模样窦姨娘是不消说了,就是霍榷都不禁拥紧袁瑶往后退了几步。
袁瑶却拍拍霍榷的手,让他安心。
窦姨娘被吓的屁滚尿流地从床上跌下来,见床底就钻。
妇人也不去看床底下的人,慢慢坐床上去了,“我死得好惨!精梳,你为何要害我?”
床底下的窦姨娘捂住耳朵大喊道:“不是……姑娘……是……太太……让奴婢……寻的猫……”
窦姨娘的话支离破碎,语无伦次,就像是一块快散落四处的真相碎片。
袁瑶和霍榷一点一点地拼凑起这些碎片,推测还原了当年的真相。
……
先夫人官氏为人最是和善,却又是最多愁善感的,在生下婉贵妃霍敏之时,因不能一举给霍荣延续血脉,而深深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