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于归放下帘子,身影被隐藏在白色纱帘内,里面传来公主充满恶意的身影:“对了,谢家也是要派人来的,毕竟……母后可是谢家的嫡长女,你的亲姐姐。”谢凤云面容一僵,指甲狠狠掐进手心。先皇后乃是谢家嫡长女,乃是谢道韫开宴前夕“公主可要去蓬莱岛看看布置如何。”立春奉上茶饮后,站在一旁询问道。一向不理事的公主竟然要举办樱桃宴广邀大英众多高门娘子出席,这些娘子均出生显贵,嫡系出生,更是处在待嫁好年华。之前圣人早早透露出要给太子选妃的念头,早朝上也没有对贸然提出此事的人呵斥,想来也是因为太子年纪不小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在他这个年纪都有了自己的嫡长子,圣人急了。受邀娘子大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家中长辈也都对于她们给予厚望,趁着还有点时间便开始大力置办头面和衣服,一时间长安城内的金银楼和绸缎铺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时于归懒懒地抱着猫,撸着大花的脊背,眉也不抬一下,随意说着:“你自己注意一下就好,到时一堆娘子们,可别闹出矛盾,位置安排也要考虑妥当。”立春点头称是。说话间,立夏捧着一笼梨花木打造的首饰箱匣匆匆走进来,时于归眼角一瞟,立马坐直身子,慵懒闲适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怎么回事?”立夏跪地说道:“柳老夫人说柳娘子福薄命浅,这幅头面受之有愧,不敢承恩。”时于归眉头紧皱。柳老夫人历经三朝,堪堪百岁之龄,见过的大风大浪不计其数,更别说时于归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连她眨下眼睛都知道她在做什么。如今时于归借着送请帖的名义又送了副尚服局打造的荷花头面,意味不言而喻。老夫人干净利索的拒绝的同时,也在传递出一个信号:她不想柳文荷嫁个太子殿下。不过婚假之事最基础的还是男女之间的问题,如今太子情深,就端看柳姐姐这边了。“你见到柳姐姐了吗?”立夏摇了摇头:“刚进柳府便被老夫人请了去,老夫人接过请帖但拒了头面,也没有叫柳娘子出来。”时于归抱着猫叹了一口气,怀中大花翘着尾巴绕住她胳膊,伸出舌头安抚地舔了舔她手腕,又歪着小脑袋闭眼小憩了。“立夏,立刻去把静兰找来。”时于归吩咐着。“公主打算让顾六娘子去游说柳老夫人。”立春等立夏退下后问道。时于归摆了摆手,苦着脸:“哪能呐,柳老夫人这脾气大概没人劝的了,我是打算让静兰直接去找柳姐姐,柳姐姐如今具体是个什么想法都还不知道,我让静兰去探探口风。”她把脸埋在大花背上,双手胡乱地揉了一把,把它整齐的毛发揉得乱七八糟,大花不高兴地龇着牙,叫了一声。“对了,谢凤云今日怎么去了玲珑殿,昨日不是刚去的嘛?”时于归把脑袋抬起来看着立春。立春摇了摇头。玲珑殿负责宫内伺候的宫女黄门人数稀少并且大都是谢嫔自己人。内外交集很少,规矩森严,常人很难探听到玲珑殿之事。“继续盯着,我总觉得要出事。还有这几日道场就在宫内举行,你也多留心一点,娴贵妃那边也毫无动静,真是不和她的性子。”时于归拿着一颗樱桃无聊地逗着大花,大花激动地直勾爪子,滚圆猫眼里竖瞳在发亮。立春应下后,脸上神情露出几丝犹豫,转瞬即逝,但依旧被时于归捕捉道。“怎么了?”“我听……陈黄门说,圣人这几日都是亲自主持大典的。”时于归撸猫的动作一怔,细白手掌放在猫背上,绒毛细细覆盖着手背,在大花肥硕宽大的肥肉上越发显得纤细。她半张脸颊暴露在热烈天光下,秀挺鼻梁露出一点阴影,琥珀色眼珠在日光下越发清透明亮。圣人为先皇后连续三月举办九十九场道场,征召长安城及周边所有道观及寺庙,礼部所有人手都被召集做这些事情,如今长安城内若是他人家中丧喜事或做好事都必须要去很远的地方才能请到人。为此民间颇多抱怨,朝中对此也颇有意见,年初的千秋节已经耗费巨甚,如今皇后冥祭已经有了流水般花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