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查过海府全族案卷,发现海家有个不出名的旁支在洛阳当游骑将军,也是右眼有疾。”“你想说什么?”时庭瑜皱眉问道。顾明朝抬眉,黑亮的眼珠直视上座的太子殿下,冷静说道:“太子还记得杀人的那把至今没找到的刀吗?”“杨家杀的人不是梁瑞早就说过了吗?这个证据只能证明他没有骗我们。”顾明朝摇了摇头,丝毫不怕之后的话会吓到太子殿下,更加冷静地说道:“是人人都有这样一把模样奇怪的刀具。”借用怪刀海姝瑶一直战战兢兢呆在海家,自从那日早上去了刑部,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眼皮跳个不停,后来管家回报那个小乞丐也没抓到,被人救走了,她心中一跳便觉得大事不妙,结果当天晚上,杨府管家杨大送来一支模样与之前相似的宝蓝色发簪,模样比之前的还要华贵精致。当时,海召还以为杨公的事情翻了个篇,高兴地不得了,海姝瑶站在一旁却是白了脸色,她早上把宝蓝色碎玉吊钗送到刑部,晚上杨如絮便送了个差不多样式的钗子,这不就是在赤裸裸的威胁嘛。“这几日我家夫人病了,三娘子日夜照顾,想必是冷落了五娘子,今日得空等了许久也不见五娘子来,想是五娘子有事耽误了,又怕五娘子心中介怀,这才送了簪子过来。”杨大一贯是个欺下媚上的人,海家人心照不宣,可今日他的态度实在是令人又惊奇又疑惑,大家摸不准杨大的态度,一时热烈的气氛都冷了下来,海家人面面相觑。海家夫人端着笑,打着圆场说道:“三娘子哪里的话,我家五娘子不是去了杨府嘛。”海姝瑶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被丫鬟搀扶着才没有倒下去,她牙齿在打颤,嘴角紧抿,这才没有露出怯来。杨大嘴角弯起,眼睛却似寒冰,盯着后面的海姝瑶,惊讶地说起:“怎么可能,我今日不曾接待过三娘子啊。”海召不愧是海家当家人反应迅速,立刻说道:“那日想必是因为在路上被小乞丐惊吓,这才回了府,这事闹得不小,五娘子也受了惊吓,下人失职竟然没有回禀杨府,我定要责罚他们。”之后的事情便是杨大狐假虎威坐在海家大堂,看着海召惩戒了无数人,其中包括海姝瑶的贴身婢女,直到海姝瑶都被禁足后,杨大这才满意地离开了。“五娘子,今日风大,小心吹了风。”一旁的贴身侍女低声说道,因为之前被杖责的伤还没完全好,所以走路一拐一拐的。一脸愁容的海姝瑶扭头看向她,叹气说道:“委屈你了,蝶儿。”蝶儿眼眶瞬间红起,扑通一声跪下,连连摇头。“奴婢不委屈,能为主子分忧是奴婢的荣幸。”蝶儿哽咽着,她的额头磕得砰砰直响,“奴婢只是替五娘子感到委屈。”海姝瑶神情中闪过一丝愤怒,她紧抿着唇,良久才说道:“别说了,这世道就是这样踩高捧低,高门府前的看门狗自然是比普通人都要矜贵许多的。”一个海家嫡女竟然还要看一个杨府管家的脸色,如何不让她难堪,她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原本自认并不比杨如絮差,只是输了点家世,但十天前的架势却是生生打肿了她的脸。她自认为只缺了点家世,却不曾想到,在这个世道,家世才是最重要。蝶儿哭着起身站在一旁,为她披上罩衫,闷着嗓子低声说道:“是我多嘴了,五娘子小心着凉了。”海姝瑶避开她的手,恹恹地看向窗外,无奈地说道:“还不如病了,至少还有个大夫前来说说话。对了,你是南方人吧。”蝶儿破涕为笑,轻声说道:“五娘子好记性,蝶儿是苏州人。”“那可真远,怎么来到长安的。”海姝瑶原本可不是关心人的性子,只是十天的禁闭关下来,能说话的人也没几个,她性子差,和那些二等丫鬟说两句便要生气,一等丫鬟又被打了三个,一个直接被发卖出府,是以,今日蝶儿带伤前来还是有些高兴的。蝶儿低眉顺眼地解释着:“小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多,娘觉得我机灵便把我卖了。牙婆带着我入了长安,这才有幸来到海家。”海姝瑶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她看着外面的一角院子,眼神空寂,嘴里含着话,叹了一口气。“也是可怜,我听闻苏州最有名的便是唱曲儿了,不如你就给我唱一首吧。”海姝瑶趴在窗口,眯着眼说着。蝶儿闻言便哼了一首曲子,婉转动听,浅唱低吟,格外的好听,宛若湖水轻荡,小船摇曳,江南水乡的味道迎面出来。“倒是不错,对了,今日府里怎么这么热闹。”海姝瑶闷闷地说着。她被禁足在院中,闭门不出,门口都是家丁守着,连院子都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