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王家早早就知道杨家的不轨之心,可他为什么不自己揭发举报呢?”这两家的关系可不融洽,一个是宫中宠妃,生有尧王殿下,一个是深宫老人,育有荣王殿下,两家冲突并不少。“他们也想要玄铁石,对吗?”顾明朝轻声说道。他脑海中有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乍一看太过倾世骇俗可细细想来好像也在意料之中。张武点头:“杨家是真蠢,矿山采量如何都把握不住,任由王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毫无察觉。”“胡春华为何又会死?”张武看着说话的公主殿下,神情恍惚,逐渐的,痛苦弥漫上他狰狞的脸颊,他好似被人一根根打断骨头,疼得他忍不住蜷缩起来。“因为我有了异心被发现,所以被放弃了。”张武佝偻着脊背,喘着气说道,“他们把消息放给了杨家,杨家追杀我们,秋实……秋实临死前知道了全部真相,但他还是……为了我,赴死。——“我其实早就知道一点的,毕竟你这么聪明,这么厉害,怎么好端端和我这般天资愚钝的人成了朋友,这趟路带着我会拖累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的,小夏就交给你了。”——“虽然我不厌恶憎恨你,但是,阳城,我,害怕啊。”大火映红了他的眼睛,皮肤上灼热的触感依稀就在眼前,热浪吹的他睁不开眼,眼底热意把眼前之人坦然赴死的模样深深印刻在脑海中。“你将计就计,假装成胡春华入了长安城,为什么只揭发杨家,不一同揭发王家?”顾明朝心情起伏,不知是要憎恶此人,还是同情此人。蛇鼠两端,狼心狗肺,可又幡然醒悟,至情至性。“我怎么揭露,一张谎话连篇的嘴吗?一副残缺不堪的脸吗?顾侍郎你会信吗?”张武笑说着。“所以你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躲在这里,任由胡春华在冰冷的棺材中无处伸冤吗?”时于归冷冷说道。张武突然激动起来,他神情哲狰狞,脖颈青筋爆出,怒吼道:“杀他的人是全是滔天的王家,连太子都不能对他们做什么,我不过是一个被人放弃的弃子,我能做什么,我只要照顾好小夏……”他泛红的眼睛看着小夏。小夏一脸害怕,根本不敢多看,把脸埋在顾明朝的脖颈间,顾明朝伸手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抚着。张武神情一僵,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可你今日若是晚来一步……”时于归冷酷说道,“因为你害怕了,你有勇气反抗却没有勇气承担之后的后果,胡春华以身救你,你却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你,辜负了他。”之前他曾说过黑衣人看到小夏就不会杀他,可如今想来,王家今日既然敢动小夏,自然是不忌惮这个幼女的,想来王家后来也明白张武偷梁换柱的做法,一直追着而不杀,一是留他拔了杨家,二是做给其他被王家培养的棋子看此人的下场。——背叛王家,生不如死。这种从心理上彻底摧毁一个人的做法,确实是王守仁的风格。“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不过是蝼蚁……”张武痛苦的低语道,唇间留下一道血痕。他能怎么做,王家把他所有路都堵死了,告诉他,你不过是一个废物,一颗棋子,所有保护你的人都会因你而死。嬷嬷死了,秋实死了,连小夏都差点死了。“老瞎子!”小夏一看到他流血了,心理顾不得害怕,立马跳出顾明朝的怀抱,扑倒他身边,“呜呜,你不要死啊。”小夏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吓得仰头大哭起来。那声音宛若一根绳,在黑暗中吧混沌迷茫的张武牵了出来,让他不得不清醒过来。他伸手摸着小夏的脑袋,痛苦地说道:“对不起。”小夏哽咽地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呜呜,你不要死,我不害怕你了,呜呜。”张武看着她的眼睛,玉佩玄机前任江南道刺史名叫周怀瑾,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实干人才,先皇在世时担任苏州长史,一力推动海外贸易的开放,在任上兢兢业业,只是七年前在担任江南道刺史时不幸积劳成疾,溘然长逝,家中老小在赶赴长安城途中遭遇土匪不幸全部身亡。周怀瑾扎根江南道数十年,从一介县令走到刺史的位置,从清隽少年长成两鬓白发的壮年,三十几年的时间让他在江南道威望极重,所历任的每个地方到任后都会被送上万民伞,在民间声望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