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好像……”“文荷,嫁衣你自己亲手缝制不了,可也得为太子殿下准备些小物件吧,时间不多了,你早些下去准备吧。”柳老夫人打断她的话,拍拍她的手,直接把人支走。两人视线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柳老夫人对着她安抚地点点头。柳文荷这才收了脸上担忧的神情,行礼离去。时于归从那堆箱子中骤然回神,看着柳文荷离去的背影,无所谓地说道:“随便准备就好,不要伤了柳姐姐眼睛。”“文荷不是一向有主意嘛,何须我这个老婆子多嘴,你们这小辈自由分寸。”时于归闻言,吐了吐舌头,大眼珠子转了转,讨好得笑着,知道是之前她与柳文荷共谋惹了老夫人生气,虽然老夫人最后被她们劝得怒斥不再管小辈之事,但今日被刺上一句,还是觉得心虚。“哪能啊,我们还不是都要依仗您老人家。”时于归娇娇地粘了上去,抱住柳老夫人的手臂,轻轻晃着,撒着娇。柳老夫人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既然如此,你便老实交代你今日怎么不开心的样子。”时于归笑容一僵,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像是触礁的海浪瞬间消退下去,露出阴沉的面容。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生日,要是有时间就更新!!!么么哒红线寄情“其实也不算数什么大事,是我自己过不去这道坎。”时于归躺在柳老夫人怀中,头枕在她膝盖上,琉璃色大眼睛失神地看着柳府的房梁,房梁隐藏在高高的屋顶上,只露出粗壮的轮廓。柳老夫人温和地注视着膝盖上的人,那眉眼,这轮廓与她的母亲是这样相似,连眼中透出的光都好似诉说着两人的血缘关系。这个小姑娘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小的一只,她抱着刚出生的时于归跪在圣人甘露殿前,还未睁开眼的小公主哭得撕心裂肺,令人闻之心碎,再到后来,小团子会走会跳,会抱着她的大腿撒娇,想要什么都会肆无忌惮地说出来,满眼天真,浑身稚气,最后走到现在时,这个长大了的公主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回避,那双闪烁着璀璨星光的眼睛开始眼底蕴含着难以诉说的忧愁告诉她,是我自己过不去这道坎。原来岁月是这样催人,可以把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慢慢打磨成把所有话语都深藏心底的人,连叹息都不得不掩诸与众人之后。“谢嫔怀孕了。”时于归像小时候一样蜷缩着,把脸埋在柳老夫人怀中,沉默的声音透过衣料模糊地传了出来。柳老夫人动作一顿,一直抚摸着她鬓角的手停在原地,脸上神情微变。“什么时候。”她心中闪现出不好的预感,那预感在她年轻时救过她无数次,让她可以平安活到现在,如今这个强烈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让她心跳加速。“一个月了。”柳老夫人脸上错愕的神情瞬间变成暴怒,她伸手砰地一声把手边茶杯挥落在地上,茶杯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她半垂着的眼眸倏地掀开,一向不动声色的眼眸酝酿出轩然大波,凌厉视线冰冷血腥,露出深藏皮囊下的暴烈性子。老夫人年轻时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多年来征战沙场的人如何能是温和的性子,只是十五年前柳府突逢大变,孤女寡母不得不久居长安城,后来柳南枝替父镇守河南道,家中只有幼子柳文荷这才学会收敛情绪,在风云诡谲的长安城学会低调,学着吃斋礼佛,不理世事。可这不代表她是一个任人搓圆的人,不然当初常王爷负荆请罪企图用舆论来压制柳府,圣人也不会火急火燎地派炎王殿下前来劝架,甚至出动了王太监。“他……他们竟敢……不知廉耻。”柳老夫人抱紧时于归,心里涌出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能恨恨骂出一句不知廉耻,她在心底骂圣人,骂谢嫔,骂谢家,恨不得把所有这个事情相关的人都一剑砍死。她心疼地抱住时于归,摸着怀中小小姑娘的头发,只觉得心疼。时于归的性格她是最清楚的,这等打在她脸上的奇耻大辱她何曾受过,平日里受点委屈都要叫嚣着人尽皆知,睚眦必报的性子,可这次却只能沉默,假装无事发生,连面上都不能显露半分。这件荒诞事情中,一人是她父皇,一人来自她母族,中间夹杂着她的母后,她的哥哥,包括她自己,对于这事纵然她有百般愤怒,万千不愿,也只能全部吞下。“我的乖儿啊,你受委屈了。”老夫人抱着她不停地说着。宫苑内事,她如何能参与,当年不过是借着皇后尸骨未寒,带着破釜沉舟的心情才能换得一线生机,可如今,这事是万万不能再做第二次了。她只能抱着时于归,抱着这个她最疼爱的孩子无力地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