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于归不掺和后宫之事,对着娴贵妃的哭诉冷漠以对。——她凭什么觉得我会为她出头。时于归漠不关心的想着,我没踩上一脚已经是看在前朝如今混乱的情形上,避免给太子殿下造成更大的压力。娴贵妃自顾自地哭诉了一回,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本不愿多言,只是怕谢嫔说我苛待与她,谢家要个什么东西没有,想必也看不上尚宫局的东西。只是后来我听说谢嫔这几个月频频召见谢三娘子入宫,谢三娘子何等人物,一应用度俱是精品,只单单是冰块便两日讨要一次,尚宫局陈尚宫已经来贤良殿哭诉多日,份例向来都是定好的,每月按数给的,这频繁要冰的,可不是要拿去别人的东西。”“要冰做什么?”时于归疑惑地说着。夏天的冰一向极为紧俏,除了圣人和太子没有份例限制,连时于归都是按着份例来的。娴贵妃摇了摇头,委屈地说着:“我不过是问了句织云布的事情便闹得如此不愉快,若是问多了只怕要闹到圣人面前,说我苛责她。”“虽说这样事情不该劳烦公主,但这事确实需要公主出面才能解决,且圣人前几日说今年是贤安皇后仙逝十五冥祭,要举办九十九场道场,如今礼部、銮仪卫和内务司都已经着手准备了,只有我这内宫尚且被鸡毛蒜皮的小事绊住,如今连个章程都没准备好。”时于归手指一顿,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娴贵妃这话便是拿皇后的冥祭来威胁公主,打算让时于归去解决谢家人,自己一劳永逸,坐山观虎斗,果然是王家人特有的作风。“娴贵妃说笑了,父皇内宫之事我这个做女儿的如何插手,如今娴贵妃担负重任,若是觉得心有不逮何不让圣人再效仿之前的行为,中馈一分为二也落得清闲。”时于归冷冷说着。她最恨别人威胁她,尤其是王家人这种心机深重的行为,只要如了他们一个愿之后便得处处被他们牵着走。娴贵妃笑容僵住,只听到时于归继续嘲讽着。“我看谢嫔就不错,毕竟是谢家女,大家教养想必比丽贵妃小门小户出身要熟练掌握这些内务之事。”大殿外平台上换了出曲子,殿内的人早已退避三舍,偌大的阁内只有娴贵和时于归两人,一股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在炎炎夏日令人窒息。“公主,你以为当时杨家是如何得知太子去了洛阳,谢家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若是谢嫔坐上贵妃之位……”娴贵妃彻底敛下笑来,绞着帕子恨恨说道。“崇文馆王馆生想必早已被太子殿下揪出,但背后之事太子殿下真的不清楚吗,谢家是头会咬人的狗。”时于归抚了抚衣袖,浅色眸子漫不经心地注视着面前的娴贵妃。娴贵妃老了,她是询问谢嫔时于归与娴贵妃不欢而散后,上了马车依旧脸色冰冷,她倒是不担心娴贵妃会故意拖延贤安皇后冥祭,毕竟这是圣人亲自吩咐的大事,只是娴贵妃今日特意邀她目的却值得深究。王静娴可不是省油的人,不然也不会在一众颜色娇嫩的妃嫔中占得一席之地,性格沉稳,心智卓越,走一步谋十步,带着和善体贴的面具在内宫长袖善舞,给人下套都是先给糖后给刀,看似宽容慈悲实则步步紧逼。她今日这态度实在有些微妙,急躁强势,咄咄逼人。王家是不可能因为一时的得势而骄傲的,琅琊王屹立百年不倒,风光时左右朝堂,拨弄风云,暗淡时偏安一隅,厚积薄发,一向漫不经心,淡定自如,在风云诡谲的朝堂立于不败之地。王静娴嫁给当时还是八皇子的圣人,便有赖于王家独特政治眼光。永始二十年到永始二十五年,不亚于是大英国立朝以来最为黑暗的一段时间,先帝的十个儿子先后意外身亡,矛头直指当时垂垂老矣的圣人,而八皇子能躲过这黑暗的时光,多亏了当时的王家和谢家全力扶持,甚至是兵权在手的柳家都在暗地里一路保驾护航,让原本出身低贱的八皇子带着血与泪走到含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