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于归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下两人,竟然发现一向无法无天的杨坚会听一个老管家的话,心中大为称奇。他收回视线,不高兴地呛道:“爹说把那把长枪给我,我是过来取的。”管家恨不得赶紧送走魔王,忙不迭指挥人把长枪取来,递到杨坚手中。“长枪锋利,四郎君还请小心。”管家嘱咐着。杨坚接过沉甸甸的□□,心中的郁闷之情才算缓解一二,他斜了时于归一眼,见她的目光看着他,便耍了个把式打算出门。猛地,他听到一声嗤笑。笑声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在空旷的大堂内清晰可闻。杨坚心头一直强压的怒气噌的一声便冒了出来。他回头,便看到时于归脸上挂着明目张胆的笑意,那笑容不屑怜悯,看得他怒气更甚。“这长枪便是顾老侯爷的武器吧,如今被人软绵绵地捏在手里,半分精彩都显不出来,真是可惜了。”立夏扶着时于归站起来,她摇着头,慢条斯理地走下台阶,站在大厅的中央,琉璃色的眼睛中是带着的笑意中掺杂着嘲讽,直视着杨坚。杨坚眼睛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他紧握□□,管家见状,勉强笑说着:“公主教训的是,四郎君还算勤勉,今日家主生日都还在学习。”时于归淡然的视线看过管家,她摇了摇头,语气低沉地说道:“我听闻顾老侯爷八岁便能单挑成年汉子,十四从军,十六为将,二十二一战成名,至死都是一位英雄。这把枪也算跟对了主人,不枉费来着人间走一趟,”她看向杨坚,眼神倨傲,眉目都在日光中笼出一股缥缈的模样。“耍花枪倒是耍的不错。”她真情实感地夸了一句。大厅内沉默一片,管家死死拉住杨坚,杨坚满脑子都是时于归那个眼神,像是注视着蝼蚁,怜悯不屑,就像是那日打马球一般,逗猫遛狗,她站在台下,台上的圣人目光便再也不看向任何人,所有人都看着杨家,看着他们被任性刁蛮的千秋公主落面子。“说起来,与其练这个不如练练马球,圣人可是最喜欢打马球了。”时于归漫步上前,挥退了立夏,走到杨坚面前,摸着那把红缨□□,指尖缠绵的绕着,红丝在指尖滑落,她踮起脚尖,靠近一脸怒气的人耳边,语带笑意,惋惜地说道,“不过你姐姐不会,你学得再好,后位也轮不到她啊。”杨坚脑中紧绷的弦瞬间崩断,他下意识地把手中的□□挥了出去。“公主!”齐齐三声惊叫。谁也没想到立夏会武功,她一脚踢开长枪,又借力把杨坚踢倒,杨坚被狠狠惯出,撞倒了无数几案。她又一把扶住被刮到向后倒去的时于归。之前时于归用手挡了一下,被打磨过的长枪异常锋利,瞬间划破时于归娇嫩的手心。匆匆而来的杨沛祁看到自己幼子竟然把刀挥向公主,脑中一片空白,匆忙间喊出了破音。被立春匆匆叫来的顾明朝下意识心跳一停,那把长枪划出的刀锋似乎要割裂他的眼睛,让他双眼巨疼,瞬间红了眼睛。一旁的立春花容失色,还未反应过来,眨眼间,便看到顾侍郎已经飞身入了屋内。时于归手中的血流了一地,伤口狰狞,自掌心划到手腕,她面色苍白,内阁内有人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看到一地鲜血大声尖叫起来。原本在周围湖泊游玩的人都围了上来,明明人群涌动,屋内却是一点声响都没有。众人只看到一柄带血的长枪被扔在地上,立夏那一脚极狠,踢得杨坚口吐鲜血,而正中间的时于归捧着一只血淋淋的手,脸色被大红色衣裙衬托得格外惨白,眼睛却是在发亮。顾明朝掏出手帕动作利索地替她包扎伤口,他的手在肉眼可见地发抖,连打个结都有些困难。“公主,公主,快快,快请太医来。”杨沛祁扑通一声跪在大门口,吓得浑身颤抖,喜庆的笑意还未从眉间散开,便凝固在脸上,嘴角露出惊慌失措的模样。他一跪下,周边所有人便都跪了下来,只剩下中间四人站着。立春匆匆跑了过来,她想要接过顾明朝的动作,却听到顾明朝低声说道:“不必,我可以的。”顾明朝深吸一口气,紧接着慎重地为她系上活结。“杨坚你好大的胆。”立春面色冰冷,浸染宫廷数年,冷下脸的模样让人看得格外胆颤,她冷冷看着被人扶起来的杨坚,面带杀意,呵斥道,“把杨坚拿下。”“公主饶命,小儿莽撞,还请公主恕罪。”杨夫人自人群中跌跌撞撞跑了出来,不顾满地鲜血,跪在时于归面前磕头求饶,哭得精致妆容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