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事,大师们来了。”一个老汉怕事情闹大径山寺又选择封山,到时候这点微薄的额外收入都没有了,是以见人来了,便赶紧吓唬道。不远处,了凡带着时于归和顾明朝来了山脚的田埂上。王二麻子一腔怒火没得发泄,又一脸郁闷地低下头不说话,他蹲了下去,扯着田边的野草,没一会儿,他感觉脑袋上方出现一片阴影,眼前出现一角精致富贵的下摆,那下摆的纹路随着微微走动带来的晃动,行云流水般惬意。他愤怒地抬起头,脸上的不耐还未完全收起,逆光下的那张脸被模糊了面容,只依稀看到精致的下颚。“谁啊,别碍着老子,走开……”王二麻子一肚子不高兴,伸手要把那人推开。只是他还没有说完,咣当一声,一把小刀被扔在他面前。他瞳眸一缩,脸色惨白,一屁股跌坐在田埂中,这一坐,让他彻底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公……公……”他哆嗦了半天没说出话来,他眼尖看到公主后面冷面煞神凶神恶煞的模样,越是紧张越是喊不出来,脑门上瞬间冒出冷汗来。“起来,随我们去个地方。”他呆呆地扭头看向说话的人,那人说话比村口教书的老先生还要温和斯文,不带有攻击性。公主那日径山寺上气势汹汹拿刀的模样,令他记忆深刻,心中怕得不行,两相对比,说话男子的平和温柔的言行举止便让他安定不少。他不敢反抗,顶着众人好奇的视线,乖乖地捡起那把匕首跟在顾明朝后面便走了。“你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四人来到一处偏僻的位置,顾明朝开口问道。王二麻子每天都要干点偷鸡摸狗的事情,这么多年累积起来,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干了什么,不过他最近确实干了一件大事。他一听就觉得腿脚发软,眼珠子转了转,一转便又看到了那个拿剑的人正看着他,手中剑鞘在烈日下发着光。“我……我……不……不知道”他紧咬着牙否认着,他是个小混混,进衙门次数多到他老娘一听有人犯事就开始担忧是不是他。之前去破庙不过是去打秋风,想去看看有什么便宜可沾,见到尸体纯属意外,他胆子大,摸了点东西便跑了下来。但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前科甚多,很多人知道他接触过尸体便会下意识认定是他杀的人。他害怕这个案子会被按在他头上,毕竟没人可以证明他没有杀人的事情,他家中还有老娘,还有邻居大狗子一家都要他照顾,便只好咬死不说。“你不必害怕,我知道人不是你杀的,你浑身蛮力杀不了一个高手,只是想问你些事情而已。”顾明朝见他否认,心中略一思索,隐约明白他的顾虑,开口直截了当地说出此行目的。王二麻子闭着嘴,全当耳旁风吹过。“与他废话什么,要是他不招,便找过路小鬼来,拉他去阎王殿走一遭,保管他什么都招了。”时于归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人。王二麻子心中一惊,抬头惊疑地看向时于归,不知道她怎么会说这话。之前长安县的时候他在地狱里走了一趟,这才改过自新回了老家,原本也打算劝回二狗子,没想到病好之后才得知他已经入狱的事情,更觉得是老天爷给他指了一条路。时于归见他满心疑惑,笑眯眯地挥着一把匕首,那把匕首便是她从安府得到的犀象匕首,刀锋在日光下闪着黑紫色的光泽,锋芒逼人。“听闻有刀山狱,一刀刀砍下来,血怎么流都流不尽,人倒是痛得厉害,偏偏又死不了,那滋味……”时于归说得颇有说书人的技巧,一语三叹,说的王二麻子手臂剧疼,那日流血的感觉又一次浮上心头。“你……胡说八道……”王二麻子苍白着脸打断她的话。时于归笑眯眯的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王二麻子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心中一阵哆嗦。“你今日不主动和我说,明日我便开堂审你,我听闻你母亲卧床多日,若是明日要撑着病体来找你,你是一个孝顺的人,于心何忍。”顾明朝说话温温和和,话外意思却没有任何可转圜余地。王二麻子面色狰狞,凶气外露,一跃而起就要扑上去。“我是我,我老娘是我老娘,她什么都不……”一柄长剑凌空而入,把他击倒在地,一直沉默不语的长丰收手,冷漠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娘生下你便与你这辈子休戚与共,你若是争气一点也不至于让她日夜操心。”王二麻子神情怔怔的,他猛地敲了几下地面,动作愤恨狂躁,手很快便被磨出血迹来,等他再抬起头来,便是一脸平静,生无可恋地说道:“你们问吧,不过我先说明,人确实不是我杀的,我只是贪财,看到有人扛了样东西上山,所以好奇,想上去看看有没有便宜可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