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送他回府后从四方街出去进入棋盘街,之后才会进入玄武街,玄武大街连接北门,若是入宫必定是从北门进去。而永昌侯府在南门朱雀街的南锣大街,要进宫就要从南门进入,一北一南,相隔甚远,不仅地点对不上,时间也是对不上。“静兰你别过去了,我去看看。”顾明朝起身说道。时于归到底是未婚公主,此事传出去有碍名声,之前安平县主一案众人本就对她怨言颇多,今天这事若是再传出去,必定又是一番波折。他心中着急,抿了抿唇,起身便要向外走去。“哥,我和你一起去。”顾静兰急忙起身跟在他后面。顾明朝站在门口制止她的动作,认真说道:“这事你不能参与,放心,既然姨母和公主都在,这事是不会成的。你先去洗漱,脸都花了,等会公主和姨母应该都会来的。”这话说得顾静兰面色一红,可她站在原地,又有些犹豫地说着:“那哥哥也不合适去,到时候他必定又会迁怒你的。”今日若是只有姨母一人在,顾明朝自然是可以选择不去,但这里还掺杂着时于归,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等着她们回来便好,但终究不想让她独自面对侯爷这般拎不清的人,更不想看到她被侯爷气到。顾闻岳的行事风格,说话做事,没有一处不是令人恼火的,更别说时于归这般性子的人。“侯爷糊涂,总归有人要去看着点。”顾明朝为自己找了个借口,也算安抚下顾静兰。“可你去了,不是更加刺激侯爷。”侯爷那点小心思,西院里谁不明白,自己烂泥一般就见不得别人好。顾明朝就像他的一根刺,以前老侯爷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把他当成侯府唯一希望,而现在顾明朝年纪轻轻成为刑部侍郎,而他还是一个闲散侯爷,如此一来,更是被对比得一无是处,这对于懦弱无能且心胸狭窄的顾闻岳来说是不能忍受的。顾明朝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公主还在那里呢,去吧,先去好好休息。”顾静兰看着顾明朝带着葛生重重离开,她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低声说道:“哥哥好像很关心公主。”一直沉默不语的芍药,抬头只看到顾明朝的的衣摆在拱门处一闪而过,那个挺拔的身姿如院中青竹亭亭而立,皎然如风,敛眉垂首,柔声说道:“公主自然是与众不同的。”顾明朝刚出了西院拐弯处,一个粉色身影便扑了过来,他眉心一蹙,向外一躲,粉色身影便跌落在后面的葛生怀里。葛生吓得一个激灵,一把把怀里的人推开,一脸警惕。“你来这里做什么?”顾明朝脸色不虞地质问道。来人正是香姨娘,她浑身异香,身娇体嫩,媚眼含波地看着顾明朝,娇滴滴地说道:“奴家是来给大郎君送个东西的。”只见她从怀里抽出一张纸来,那张纸轻飘飘一张,却让顾明朝神情一肃,瞳孔一紧,她见状捂着嘴娇笑道:“奴家想和大郎君做个东院的买卖。”即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廊沿上缥缈的灯光在闪烁,但顾明朝还是一眼便看到纸条上的内容。他脸色更加阴沉,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打量着眼前娇媚的香姨娘,眼前的人依旧柔媚娇柔,看上去和所有内宅以色侍人的妾侍没有丝毫不同的地方,但她今日确实是打破了顾明朝的固有想法。“你说。”他收回视线,淡淡说道。众人口中的东院现在着实是热闹,羽林军可不是风花雪月,怜香惜玉的人,动作简单粗暴,效率惊人。没一会芬芳阁宛若狂风过境,原本香艳奢靡的屋子内座椅凌乱倒着,纱帐跌落在地上,被踩出无数黑色大印子,那十三四箱的聘礼更是被砸七零八碎,翡翠珊瑚碎了一地,金银宝石滴溜溜地滚了一圈,凄惨地躺在地上。顾闻岳目眦尽裂,若不是长丰就站在他身边,他已经是要站起来要把那些箱子全部护在怀里,心中疼得滴血,对时于归恨得咬牙切齿,偏偏脸上又不敢冒出一丝不敬的情绪,只得强忍着,憋得脸颊通红,眼冒血丝。时于归坐在上首端着茶,轻轻抿了一口,半隐在黑暗中的脸色,闲适悠然,看着满地碎片面不改色,比看天上浮云还要浅薄,丝毫不为之所动。温大娘子一边觉得痛快,一边觉得肉疼,痛快的是这次海家竹篮打水一场空,顾家也损失惨重,肉疼的是海家这次花了血本,这些东西确实都是好东西。“停了吧,把灯亮起来,这么暗万一伤到侯爷可怎么办。”时于归漫不经心地说着,态度散漫地挥了挥手。羽林军全部停手,打头的两位扶起屋内的五盏灯罩,点上烛火,房间内顿时明亮起来,黑暗被驱逐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