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杜长生看清那人的脸,脸上神情剧变,克制不住地惊呼道,“楚蒙,你……你没死?”蒙楚站在原地,对着两人行了平辈礼,露出苦笑说道:“承蒙顾郎君不弃,我活了下来。”严大恩却是拔剑出来,指着蒙楚红着眼怒喝道:“当年你随军出发驾侍将军左右,为何能苟活下来,是不是你……叛军?”蒙楚便是当年六大副将之一的楚蒙,他当年是大军前锋,若是论最先伤亡的人必定是他率领的前锋军,是以当年找不到他的尸体便都当是尸骨无存。“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各位随我去西院。”顾明朝不知何时出现,他对着对峙的三人轻声说道。“顾侍郎。”严大恩急忙收剑,和杜长生一起行礼。“葛生,请六娘子出来,便说是严叔叔和杜叔叔来了。”顾明朝对着葛生说道。“不可不可,夜深了,不好打扰六娘子歇息。”杜长生连忙劝着。“不碍事,六娘子早已等着了。”葛生脆生生地说着,“这边请,六娘子已经备好酒席。”这边一行六人顺着西苑而去,那边一队人马站在棋盘街大门口久久等候,迟迟不见人来,纷纷躁动起来。“怎么回事,人怎么还不出来,依照他俩的脾气按说早已掀桌离开才是,怎么迟迟不见人影。”一个穿着虎头肩饰的人对着其中一人质疑道。那人穿着青色官袍,闻言擦了擦额头,低声下气地说道:“再等等,顾闻岳这蠢货办事向来和他人一样糊涂,那两人想必是顾忌顾闻岳是老侯爷的儿子不敢闹太大。”那武将哼了几下,看了下月色说道:“再等半个时辰,若是还没有便要撤了。等会换班的可是太子的人,不好多加纠缠。”他看了一眼那文官,倨傲着脸说道:“若是今夜没抓到人,海中事可得想好如何和杨家交代。我虽不知为何要抓那两个无关紧要的人,但想来必定也算大事,若是没完成,只怕海家是要受责骂的。”那人急得连连点头,再一次探头看向小巷,模样更加急切,恨不得亲自上顾府门口瞧瞧。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赶车回家!!!迟了,不好意思长枪投诚顾明朝原本打算让两位将军直接在顾府歇息,没想到两位将军执意深夜回去,他们身上有顾府的邀请函,遇到巡逻卫兵时,确实可以放行,而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文武官员关系亲密是一件非常容易引人猜忌的事情,他们不愿意让顾明朝难做人便主动要求回家。“葛生,备马车。”顾明朝喊道。葛生领命退下,他拍了拍醉倒在酒桌上的蒙楚,一咬牙,提着顾静兰为两位将军内眷准备好的糕点,飞快地跑了出去。严大恩喝得酩酊大醉,黑面带红,他被杜长生半抱着,醉眼朦胧地看着顾明朝,挥了挥手说道:“不用,不用,老杜可以带我回家,你好好歇歇,等那天要让元帅好好看看你,出息了,他一定高兴死了。”杜长生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背,翻着白眼说道:“胡说八道,这事轮不到你操心,还不赶紧随我走。”杜长生喝得也不少,但别看他儒将模样,酒量却是极好的,他眼神还算清明,扛着熊一样的严大恩身形也不晃动,可见并没有大醉。顾明朝小酌了一杯,连醉意都谈不上。饭桌上,只有楚蒙、严大恩和杜长生在拼酒,从当年楚蒙死里逃生后说起,再到当年六位副将性格全然不同却情同兄弟,最后到如今三人处境,足足不一而论,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说得涕泪交垂,嚎啕大哭。“走吧,我送送你们,今日之事我必定会给两位叔叔一个交代。”顾明朝扶着严大恩出门时低声说道。杜长生摇了摇头,看着一旁侧脸俊秀的男子,斯文温柔,饱读诗书,他半辈子在军营里打滚,顾明朝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后辈,他和那些整日舞刀弄剑的莽汉完全不一样。他一脸慈爱地说道:“不必如此,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不是和他抗衡的时候,你且安心等着,他这几日小动作颇多,你不要掺和进来,日后定有他苦头吃。”顾明朝看着烛光下被拉长的身影,心中一动,蓦得想起白日里公主说的话,便开口问道:“他近日又做了什么?”“问我们西郊军营的情况可不是狗胆包天。”一直醉醺醺的严大恩大声喊着,杜长生恨铁不成钢,狠狠打了自家兄弟几下,见他又垂下头,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知道事情严重还敢嚷嚷,我看你也是狗胆包天。”他低声抱怨着。西郊军营是圣人直属的一支军队,和折冲府麾下所有军营不同,没有首领,只有一个大将军,大将军听令圣人。它像是一支奇军,众人只知在径山山脉,却不知具体在何处,也不知圣人豢养他们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