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姬如今的动作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尴尬地僵在原地,面露委屈,娇滴滴地看着侯爷,侯爷心软,又慑于温大娘子平日里的凶悍,诺诺地说道:“她是妾侍,如何算得上奴才。”温大娘子冷笑一声,高声说道:“她可上了牌匾,脱了贱籍,入了族谱,若是都没有如何和公主平起平坐,如何不是一个低贱的奴才。公主觉得臣妇说得可对?”芳姬脸色红白交加,羞愤地恨不得当场撞死,心里恨意渐生,恨死了说话的温大娘子更是恨死了西院的人,此时觉得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带着嘲讽。她歌姬出身便是贱籍,若是主母垂怜脱了贱籍便可称为良民,即使是做妾也不会如此低下,但温雅正这个贱人占着顾府主母的位置,嘴上说着慈悲心底却格外歹毒,人死了还要摆她一道,把她的卖身契和籍纸不知道藏在哪里,让她这辈子都脱不开这个贱籍身份。如今更是被人大庭广众之下□□裸地说出来,她这么多年来刻意掩盖的伤口就这样被人无情地捅了一刀,如何不让她羞愤。时于归摇着扇子,面色天真,笑脸盈盈地说着:“温家教育出来的女子怪不得百家求娶,真是规矩极好。”这话无疑是打芳姬的脸,芳姬咬着唇,委委屈屈地站了起来,哀怨地看了眼侯爷。公主都开口了,侯爷自然是不敢说话,只能装作没看到她的视线,低下头不说话。“不说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听闻今日顾府有人定亲,想来是顾八娘子了,不过八娘子年纪尚小,侯爷为何如此着急。”时于归一脸疑惑的模样。要不是刚才在来的路上听了时于归冷嘲热讽的话,温大娘子还真的以为她不知实情。“八娘子只有十三岁,如何是她,今日定的是六娘子。”芳姬一听到公主把这事按在八娘子身上,顿觉一丝恶心,海家大郎君容貌可憎,肥头大耳,加上常年流连风月,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八娘子可是她的心头肉,如何能嫁给这种人。时于归面色一冷,淡淡说道:“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去门口跪下。”芳姬心中一惊,突然觉得脸颊有些疼,上次被打得凄惨,足足养了一个月才好,便懊悔自己刚才管不住嘴,可也不想跪下再丢面子,便轻轻撞了下侯爷,媚眼横生地看了眼侯爷,侯爷还未说话,便听到时于归不耐烦地喊道:“长丰。”芳姬和侯爷看到长丰便手脚发软,再见长丰宛若抓小鸡一般把芳姬提溜起来,芳姬尖叫起来,大声喊着侯爷,侯爷心中悲恸又害怕,但还是起身求情。“侯爷玩笑了,公主不过是处置一介贱妾。”温大娘子咬牙加重最后几个字,侯爷抬头看到时于归面若寒霜的脸,所有的话便都咽了下去,低下头不再说话。芳姬挣扎着不愿跪下,门口人来人往谁都看得见,这一跪下,之前十几年建立的威严可都没有了,毕竟现在跪在外面可都是丫鬟奴仆。长丰不耐,长剑一击膝盖,芳姬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巨响,便跪趴在地上,脑袋着地,额头磕出一点血迹。她尖叫想要站起来,两侧羽林军拔刀立在一旁,她吓得花容失色,瞬间安分跪好。“你看,这人还是要教一教才听话的。”温大娘子满心痛快地说着。芳姬深受侯爷宠爱,偏偏心机歹毒,对年幼时的顾明朝兄妹几番打压,连带着下人都对西院的人没有好脸色。她虽有心惩戒但到底是外人,只能看着她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今日公主这般直白惩戒,真是看得大快人心。时于归拨了拨茶盖笑着不说话。“言归正传,既然不是八娘子,如今府中难道还有女儿不成。”时于归笑脸盈盈地看着顾闻岳。顾闻岳的脑子终于开窍了,知道公主今日来是为顾静兰撑腰的。一时心中愤愤顾静兰竟然用公主欺压于他,怪不得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温大娘子见顾闻岳脸色涨红不敢说话,便冷笑一声,接过她的话说着:“公主可别忘了,还有一人,公主也是认识的,正是您钦定的陪礼人顾静兰呢。”时于归惊讶地回着,两人一唱一和完全无视顾闻岳发黑的脸。“陪礼人可都是要未嫁之人,静兰的婚事本宫如今也在相看,侯爷倒是动作快,只是本宫笄礼未成,便少了一个陪礼人,这可是翻遍史书也找不到的先例啊。”顾闻岳突然想起这事,公主未嫁,身为公主陪礼人的顾静兰如何能出嫁,不过他当时满脑子都是那一箱箱的聘礼,哪想得起来这些。如今聘礼已收,生辰八字都交由媒婆送了出去,这事更改不了了,是以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自然是等公主选定夫家后才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