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如刀割,但即便是有万般的不舍,看着父亲因挂念自己不肯离去的痛苦模样,他也只能说:“父亲,您若是太辛苦了就不要坚持了,去吧,母亲在等您。”
沈越眼泪留下来:“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办?这世界上就只有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为父放心不下你。”
“不会的,儿子有镜姝,还有孩子了,您不要担心孩儿。”
沈越眼泪流得很凶,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儿子,一直以来,强势逼着儿子选择有利于复仇的父亲这会儿心也是软了:
“儿啊,你不要怪父亲,父亲也是没办法了……父亲没本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在你来找我相认时,我不信你,还打你……”
沈越哭着说,“是父亲对不住你,让你这一生都过得这么辛苦。幸好父亲最后听了二皇子的话,让你跟赵丫头子啊一块儿……不然你可怎么办啊。”
“孩儿从未怪父亲,一切都是宋响的错,要不是他,我们家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宋砚淮眼泪落下,“不怪父亲的,都是宋响的栽赃。”
说到后面,他声音里的杀意已经蓄得满满。
“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上天要为何这样惩罚我,让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儿子在别人的身体里,叫着灭族仇人父亲……
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母亲,对不住沈氏一族的所有人……”
沈越泪眼婆娑,“你不说,但我是知道的,那赵丫头是不是因为我跟你闹矛盾了?不然你这两日不会那么压抑的,到底还是为父连累了你……
那赵丫头知道了你我的真实关系,会不会不要你了?”
“不会的,镜姝不会的。”宋砚淮安慰着沈越,可其实他心里也是没底的。
沈越也看出来这是安慰的话,恨极了自己临死了还要拖累儿子。
那赵丫头若非是为了救她,又怎会早产。
早产多危险啊,也就赵丫头母女平安,若有个好歹,他就算是千刀万剐都补偿不了。
沈越很自责,一时间急火攻心又喷出一口血来。
宋砚淮慌张地给他擦掉,也弄得自己一身。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滚、不管是谁都滚——”
宋砚淮失控怒吼,如同暴躁的野兽。
外头的人愣了一下,才开口:“二哥,是我。”
宋砚淮猛地僵住,跌跌撞撞地跑去开门。
门外的柔弱不堪的姑娘抱着孩子,身体薄得似乎风一吹就到了。
“镜姝……”
赵镜姝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将孩子交给他抱:“什么都别说了,我来看看父亲。”
那一瞬间,宋砚淮完全没忍住,通红的双眸顿时就有眼泪掉下来了。
赵镜姝心里也是沉甸甸的,有些哽咽。
若说她怪不怪他,赵镜姝肯定是怪的,她恨宋砚淮的不信任跟谎言。
但这两天冷静下来,也能理解他的苦衷。
这毕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整个沈氏一族,他的肩膀上承担的是一整个沈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