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等宫里人来请他,不如主动前去请罪,争取个从轻发落。
届时再同几个老臣一起去说情,皇帝就算不给长公主面子,也得顾忌他们这些老臣。
春风楼大厅里原本的那些人,看到姚太尉的到来全部都缩进了房间里。
这热闹可看不得。
此刻只剩下几名杂役在打扫残局,看到佩着长刀的兵卫涌进花楼的时候,都惶恐地退到一边。
夜已深,二楼长廊的朱红雕花木门都紧紧掩着,门口挂着的竹牌上用黑墨写着姑娘的花名,屋里面灯影幢幢,还传来男女嬉笑玩闹的声音。
官兵踢开房门的时候,个个都傻了眼。
姑娘们尖叫起来,慌忙挡住自己的身子,有些男客甚至连衣裳都来不及穿,随手扯了块布,也不看是什么往身上一套便跳窗跑了。
屋里的所有人都被驱赶到楼下大厅的空地,姑娘们裹着厚衣缩在一起掩面而泣。
刑部侍郎姗姗来到,路过大厅时看到这些人穿得不伦不类,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他抬步上了楼,对容淑长公主鞠躬作揖,道:“臣裴闰,见过容淑长公主。”
姚太尉回到屋中,沉着脸道:“怎么来的是你?你们顾大人呢?”
“我们大人有要事,今天不在刑部。”裴闰道:“今夜之事臣明日早朝时会奏明陛下,还请公主和太尉大人就先回去歇息,待事情在事情查明之后臣会亲自将人送回去,但在这之前就先委屈令公子了。”
容淑长公主今夜哪里还睡的着,悬着一颗心生怕她儿子吃一点苦,受一点罪。一想到诏狱那个样子,她就不禁皱起了眉。
但事已至此,惹上了玄麟卫,越儿是逃不过这一遭了。
只能尽快把人弄出来。
她暗叹一口气,闭眼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她带过来的那些人跟在后面一起下了楼,临走时还狠狠瞪了梁昭一眼。
人都走了后,屋子只剩下他们三人。
裴闰走到梁昭面前,露出和善的笑容道,“二位大人,你们也请随我走一趟吧。在下有些问题还需要请教二位。”
严岭面容疲惫,点了下头,涩声说,“请。”
鸡飞狗跳乌烟瘴气地折腾到了半夜才结束,等人群散去后,只剩一地狼藉。
楼下刚刚还在为她的摇钱树痛哭流涕的老鸨,在看到长公主声势浩大过来时,哭声戛然而止,立马躲得远远的。
但现在看着她损毁的名贵花瓶和桌椅,还有被官兵驱赶到外面的姑娘们,又将她的楼封了起来的时候,才知道这才真正的悲痛欲绝。
心里直呼真是造孽,却连哭都不敢哭出来。
她用力扯着手绢。
这群大爷没事跑她这闹什么?
真是倒霉啊——
现在他们这么多人一下子无家都可归,这可怎么办啊。
接连的事情让她又气又急,到最后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裹着纱衣冻的瑟瑟发抖的姐儿见她倒在地上,连忙都跑了过来,顿时大叫:“姑姑你怎么了?!”
原本月明星稀的夜空被云遮得一丝光亮都没有,天上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大批的官兵举着火把,像冬日里的风一样又离开了。剩下的几个将春风楼的门锁了起来,准备贴上封条。
梁昭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缩在屋檐之下的那些人,喊住裴闰,不禁问道:“这些人怎么办?大冬天的把他们放在这,不会把人全部冻死吗?”
裴闰掀开车帘的手一顿,说:“这倒是我欠考虑了。”
“不过案情没查明,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动不得,只能暂时封锁。现在怕是住不了人了。”
梁昭道:“那、那就任由他们冻死在街头?”
裴闰想了一下,说:“她们可以回家,或者别的客栈投宿。”